身側人近在咫尺,精致的眉眼下帶著淡淡的不安。
江梵音沉默了一下,揚唇笑道“不養,我不喜歡小動物。”
原來這個人怕得果然不止是小豬仔,而是小動物。
宋伯雪唇角抿了抿,哪里感受不到江梵音話里話外的是試探與包容,她嘆了嘆氣,小聲道“沒有很怕,也談不上討厭,小時候有一次跟人打架,被丟到了狗窩里,被咬過那么一次,就對小動物都有些難以靠近,其實是可以克服的。”
在現代她是個孤兒,后來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找到了唯一的爺爺,結果爺爺是個被撤職的貪官。
作為爺爺唯一在世的親人,幼小的她被同齡人欺負幾乎是家常便飯。
她分化晚,體力弱,常常被人指著罵是貪官的孫女,毆打和辱罵幾乎伴隨著整個童年。
宋伯雪抗爭過,爺爺貪的錢不曾用在她身上,爺爺犯得罪卻都由她來承擔。
可是抗爭毫無作用。
她還記得自己的作業本被撕碎,鉛筆盒被踩扁的那個午后。
她哭著去找老師,而老師只是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袖手旁觀。
和爺爺有血緣關系便是原罪,宋伯雪只覺得可笑,她生下來便被丟棄,認了親回來就是千夫所指。
所以她變得好勇斗狠,變得分毫不讓,既然沒有人可依靠,那就自己保護自己。
宋伯雪掩下眼底的暗芒,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像她這樣的人若想保護好自己就要計較,被惡犬咬了一口不僅要咬回去,還要咬兩口,咬到對方怕了,咬到對方不敢再伸爪子。
只有這樣,才能不受欺負。
她一直以來都信奉這樣的道理,所以才好好長大
江梵音心底一軟,握緊宋伯雪的手,小時候跟人打架,被丟到狗窩里,被咬了一口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她后悔自己方才的試探,無意中揭開別人的傷疤也會造成傷害,尤其這個人還是宋伯雪,是她在意的人。
江梵音心底微微泛酸,語調放柔道“不養,我真的不喜歡養小動物,不是遷就你,所以你不需要克服什么。”
真的不喜歡養,是假的也是真的。
假的是因為她從前是喜歡小動物的,真的是她決定從此以后都不會去養。
宋伯雪嘴唇動了動,眼眶悄悄起了霧氣,又飛快隱去。
她的過去晦暗無光,她一個人在深淵里掙扎了二十年,不曾被人心疼過,不曾向人顯露過自己的脆弱。
可這一刻,她卻莫名得委屈,莫名得想哭。
好在,她忍住了。
宋伯雪扭過頭去,好在沒有哭出來,不然太丟人了啊。
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哭呢
酒菜上桌,四人相對落座,朱竹埋頭吃飯,故意表露著自己的脾氣。
高之瀾縱容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朝著宋伯雪和江梵音歉意地笑了笑“讓你們見笑了,來,我自罰一杯。”
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感到了宋伯雪的情緒,壓抑又低沉。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高之瀾敏感地察覺到跟朱竹方才抱著的小豬仔有關,所以她主動表示了歉意,朋友之間雖然都說不需要計較太多,但正因為是朋友,才更應該顧及到彼此的情緒。
宋伯雪平靜地端起杯子,揚眉笑了笑“言重了,我們相識這么久,哪會不知道公主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