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鬼果然又都彎腰傾頭,一小撮兒綠幽幽的焰毛,尖兒朝下發著光。
金暮黎見它們原地不動,皺了皺眉,爾后想到什么,短暫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進了那個道口。
別說,還真是如她所料,那些鬼并不攔她,只待她保持戒備地從它們中間穿行過去后,才跟在她后面一起傾身走。
老實說,這個姿勢不但不雅,還有點累,但金暮黎沒辦法,只能保持著。
想著這樣的自己身后跟著這樣的一群鬼,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腦補了半天畫面,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于是,那些鬼也跟著回頭。
也不知道它們身后有啥,值得回頭看。
金暮黎差點沒繃住,趕緊捂住嘴,并迅速把頭扭回來恢復原狀。
那些鬼也跟著繼續走,浩浩蕩蕩。
金暮黎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她始終防范著它們突然從身后暴起突襲。
她記得童子尿可以辟邪,如果它們撲上來,她就原地撒尿。正好這具身體還未破身,穩妥妥的童子尿。
不過,事實證明,她的擔憂是多余的,從始至終,那些鬼都是老老實實跟著走,未曾有過一點異動。
更未鋪天蓋地涌上去將她吞噬。
不僅如此,連后來路上遇到的零散小鬼,見此情景,也好奇地加入到隊伍當中,不斷壯大這支詭異無比的人鬼隊。
群鬼頭上的鬼毛發著綠幽幽的光,雖然有點瘆人,此時卻是極好的照明。
金暮黎就像前面騎自行車的人,后面跟著一輛汽車開著近光燈,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但眼前足有十幾米能看清。
一個人和一群鬼相安無事地走完長長岔道,出現在金暮黎面前的,是條蜿蜒起伏的石階。
金暮黎無路可退,只能前行。
剛走十幾步,便聽身后不斷傳來噠噠聲,回頭一看,離她最近的鬼魂正在使勁往石階上蹦。它們方才還是悄無聲息走路的腳,此時竟在與石階接觸時,發出人一樣的蹦跳聲。
金暮黎頓覺驚奇,不由蹲下身仔細觀瞧腳下臺階,還伸手摸摸,看看是什么材質。
那些鬼大概是覺得這種新動作更加有趣,也都蹲下來,用那慘白的手指觸摸臺階石面,還附帶上各種奇怪表情。
金暮黎忍住笑,先起身走出好遠,才重新蹲身,如此,后面的浩蕩鬼魂便都有石階可摸,讓金暮黎看得胸腔如鼓震,實在好想放聲大笑。
可她楞是看著群鬼頭上的那撮子發光綠毛兒,生生忍住。
指腹再次摸上腳下黑石階,只覺觸手冰涼,陰氣濃盛,除此之外,并無其它不妥。
這可真是怪了。
難道是她不懂其中奧妙,所以看不出來
想了想,還是先找出路比較重要,便起身繼續前行。
一直模仿、從不超越的群鬼繼續緊跟,直到蹦完忽高忽低的綿延石階、金暮黎被一條黑水河擋住去路。
金暮黎心里叫它黑水河,當真是一點不虛,河水黝黑如墨,即便還在緩緩流動,也給人一種沉冷死寂的感覺。
然后她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群鬼,一見黑水河,便嗚咽驚呼,四處亂躥,好像河里有什么很可怕的東西。
這種想法剛從腦中飄過,河里便嘩聲連動,瞬間拱出一條足有二三十米長的黑頭巨蟒,猩紅著雙眼朝她撲來,似要將她吞吃入腹。
金暮黎差點被它口中噴出的臭氣熏暈過去,一邊疾速側移,一邊甩出長鞭,“嗖”地朝那腰粗大頸仰抽纏繞,人也跟著順勢掠起,落到它頭頂,右腳狠狠一跺,額外加力收緊鞭繩,想將它勒死。
黑蟒哪能這么容易伏誅送命,蟒頭繃著勁一仰一擺,金暮黎就差點被甩下來。
而她剛剛站穩,蟒尾又靈活無比地往上卷翹,氣勢洶洶地朝她猛抽過去。
金暮黎身體騰空,翻轉著成功躲過這一擊,絞殺黑蟒的想法卻泡湯。
黑蟒鉆回河里,整個身體不見半點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