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
未等晏明朝開口,佇立在他身側的少年已經朝祭壇中央走去。他孤身一人,載著身后千百人,甚至是整個云隱界的重擔。
光影徹底在晏久歌身上消失時,他的身影亦是被黑淵吞沒。
晏明朝的眼眸凝重,抬手調動靈力結印,“結陣,抱元守一,起”
聚靈大陣的光華在晏家主宅之中浮現,一個又一個符文被點亮。守在符文邊上的人臉上浮現出隱忍與痛楚之色。被陣法強行抽走靈力,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可不這樣做,位于陣法中央的晏久歌,便會被魔煞之氣反噬。
那里積累了千萬年的魔煞之氣,足以顛覆整個云隱界,令生靈涂炭。
晏家一脈,之所以負擔這樣的責任,是因為他們生來體內就有一團仙氣,或大或小,皆能封印魔煞之氣。
只不過擁有仙氣的人,承受了一些魔煞之氣后,就會消失這樣的天賦。晏明朝的仙氣便是這樣消逝的。
但晏久歌出生后,卻是逆轉了晏家的危機。
因晏久歌天生仙骨。
有仙骨在,便能一直封印魔煞之氣。
祭壇之下,黑淵之底。
沒有任何光線,就連時間都仿佛停滯,寂靜幽黑。
魔煞之氣無聲地朝晏久歌涌來,逐漸侵蝕晏久歌的身體,仙骨于它們而言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對于這些沒有任何靈智而言的魔煞之氣來說,被封印的危險遠不及本能反應。
聚靈陣的靈力也從陣眼處匯聚到晏久歌身上,讓他的身體變成了兩股力量爭斗的戰場。
痛楚是必然,失控和清醒反復在那雙暗金的眼眸中交織。
這樣的煎熬晏久歌并不陌生,他垂著眼,手指合攏,無意識地捏緊。
令晏久歌稍感意外的是,他手中多了一個白玉質地的瓶子,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從乾坤袋中取出來的。
還未等晏久歌細想,蝕骨之痛再次傳入腦海。
“哐當”
玉瓶墜地,碎成了幾片。里面裝著的回靈丹滾落了出來,絲絲縷縷的藥香在這不見天日的黑淵中浮現。
“”
那雙暗金眼眸流露出幾分清明來。
晏久歌將乾坤袋中所有的玉瓶都取了出來,打開了瓶塞,讓靈藥的香氣浮動在他的周圍。
低階靈藥于如今的晏久歌而言,并沒有多大的用途。但他舍不得丟棄,一直保管在乾坤袋中,帶到了云隱界來。
最后能陪在他身邊的,也僅僅是這些充滿熟悉的藥香。
“阿祁”
低語聲染上了沙啞,晏久歌聽見自己的呢喃聲。意識漸生恍惚,他闔上眼眸,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事。
晏久歌早就知曉,他要走的路從生來便已注定。
除了遇到楚祁。
第一次遇到楚祁的時候,是在晏久歌九歲那年。
那時晏久歌剛剛封印完魔煞之氣,又因年紀尚小修為不夠,控制不住魔煞之氣的反噬,脾氣暴戾無常,時常會發瘋。
晏明朝別無他法,只得動用了族中禁制,給晏久歌再下了一道封印。
此后,晏久歌的額間便有一道暗紅色靈紋,修為被壓制到了煉氣,并被送去了云華界休養生息。
晏久歌本是無所謂的。他哪日生,不曾經過他的意愿;他哪日死,亦不能被他所期。
活著便是教魔煞之氣所累,無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