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的另一端傳來他的回應,淡淡二字“可以。”
好在裴嬌右眼的雪霽花能夠依稀看見空中玉蝴蝶飛過的軌跡,循著玉蝶遠去的方向和心中微弱的感應朝著不歸林深處走去。
本以為會耽誤些功夫,沒想到不過一柱香時間,她便望見了那停住在靈玉璽上的玉蝶。
這靈玉璽竟能在吞噬一切光亮的不歸林中散發光亮。
這一路上除了在她耳邊哀嚎蠱惑的亡魂,幾乎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玉蝶于靈玉璽上振翅,遂化作靈玉璽的一部分。
而就在裴嬌警惕地環顧四周,慢慢接近之時,變故突生。
她撞倒了一具尸骨,一具被藤蔓倒掛著的早已石化的尸骸。
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有什么游曳著迅速接近她,在她閃躲之時,她聽到藤條抽打地面的聲音。
她借著身旁的樹木躲過這一擊,另一道布滿倒刺的藤蔓便角度刁鉆地襲來。
她迅速拔出劍,將襲來的藤蔓砍斷,誰知周遭迅速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她看不見的黑暗之中,鋪天蓋地的藤蔓形成密密麻麻的網,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落下。
在這藤蔓掀起的腥風血雨之中,不停躲避的裴嬌似乎聽見耳邊響起悲怨低沉的可怖女聲
“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這聲音帶了不小的威壓,恍若魔音貫耳。
裴嬌頭疼欲裂,一著不慎被那藤條抽中,她右臂泛起劇烈的痛意,那藤條纏繞著倒刺與荊棘,一下便傷的她血液直流。
吸食到她的血液,那妖物的攻勢便更加猖狂了。
裴嬌眼前一片黑,只能憑借聲音辨位,誰知這妖物也有神智,幾個回合下來便會用聲音迷惑她的判斷。
裴嬌最終體力被耗盡,被長滿倒刺的藤蔓團團圍住。
她渾身是傷,緊緊抱著手中的靈玉璽,腦中飛快地回憶著所學的劍訣和僅剩的符咒如何能派上用場。
那藤蔓愈收俞緊,裴嬌的血像是解凍的溪流般汩汩留了一地。
無數死在不歸林中的怨魂在她耳邊嬉笑怒罵,她在劇痛之中又聽見那道充滿憎恨的女聲“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裴嬌靈光一閃,立刻道“他在等你”
背后的陰風聲戛然而止,裴嬌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才深吸氣道,“他在弱水對岸,一直在等你。”
若是她沒記錯,那于弱水垂釣的老者,透過厚重的迷霧望向的方向,正是這里。
果然,她賭對了。
藤蔓不再往里收縮,正片不歸林陷入一片死寂,這次那道女聲近乎是貼著她的后腦勺響起,尖厲幽怨,“你騙我,他負了我,他如何會等我”
“當初說好要來救我的,他一直沒有,我在這里等了整整九百年九百年你和他一樣騙了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暴怒的荊棘深深貫穿裴嬌的皮肉,她忍著劇痛,將手中握著的紅線舉起來,緩緩地扯動了三下。
她想起那被隱藏在草船內的雪白骨架,目光微微一動,“他沒有騙你,他應當是想來乘船救你的,只是因為任何船只都無法度過弱水,他已經死了。可能可能是為了度過弱水,溺死在了其中。”
沒錯那弱水旁垂釣的老者,已經死了。
她早該想到的。
畢竟沒有活物能夠通過弱水,只有死人的船才可以。
他們所見的,是他的亡魂,船上的森森白骨,或許正是他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