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文陷入沉默,似乎是默許,也似乎是無可奈何。
魏明揚握緊拳頭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目光掠過上方面色慘白的掌門和眾長老,刑法堂內鴉雀無聲。
他握緊手中的雷鳴刃,欲要上前,這時身后師父的聲音再度傳來,“明揚,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出去也是送死,不可沖動。”
季青嶺眼神森冷,“對付這魔頭,需要有萬全之策,否則只會白白賠了性命。你忘了那些死去的師伯了么他們與這魔頭同歸于盡,也未能帶他入地獄。”
“這魔頭如此猖狂,必會遭報應,待到今日過后,我便會說服靈淵仙府,開始請上古靈獸陣法對付這邪魔。”
溫元秋正在為裴嬌輸送功力,她方才好不容易撐過清凈門,只是體內被雪蓮暫時壓制的煞氣又去而復返。
他冰冷的目光掠過那些殺紅了眼的楊家子弟,看著他們為了心中的貪念爭奪那枚靈戒,平日里兄友弟恭的假象一朝破碎,迎來的只是更為殘忍的廝殺與反噬。
而方才那些口口聲聲欲要討伐他師妹的人此刻便隔岸觀火,瑟瑟發抖地不敢吭一聲,生怕會引火上身。
可真夠諷刺的。
他一面為裴嬌療傷,一面暗暗用留影石記錄下這一切。
一向肅穆的刑法堂內血流成河狼藉一片,溫熱的鮮血濺在“問道于心”的匾額之上。
天嵐宗內的弟子們瑟瑟發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楊宏文立在血泊與尸骸中,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盯著楊家弟子那死不瞑目的尸首,口中呢喃道,“不是我要殺你的,是你不知好歹要來挑戰我。”
“沒有我的提拔,你們什么都不是,居然還想恩將仇報,是你,是你的錯”
不知被哪個熟悉的人的尸身絆倒,他顫巍巍地爬向血泊中那枚華麗古樸的靈戒,上邊鑲嵌著的紅寶石散發著妖艷的光澤,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在他快要觸碰上之時,玄色的靴子碾壓在他沾滿鮮血的手上,靴子邊緣以暗金絲線繡著的饕餮兇獸張牙舞爪猙獰無比。
他顫巍巍抬眸,對上顧景堯狹長的雙眼,對方眸子深邃清冷,像是在居高臨下俯視著什么骯臟的穢物,悅耳的聲線冷淡而又殘酷,如同修羅低語,“急什么,我不是說了么,只能留下一個。”
楊宏文渾身一震,他的目光落在遠處不斷掙扎的楊煒身上,渾身一震,猶如墜入冰窖。
楊煒一面痛苦掙扎著,一面瞧著他的父親朝自己走來。
他看見父親猩紅眼底彌漫的殺意,忽然明白了什么,顫聲道,“父、父親別殺我。”
楊宏文則像是魔怔了般,“你靈根已然被毀,留下對楊家無益,若是我能得到那些數不盡的資源,我楊家定然前途光明,你放心,為父會保留你的神魂”
楊煒恐懼地搖頭道,“不父親,你不可以這么做,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了,我不想死,我不”
話音戛然而止,他便斷了氣,倒在血泊中。
楊宏文面容扭曲了一下,隨后跌跌撞撞地將那枚靈戒撿起,瘋癲般將其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下一瞬,濃郁的煞氣從那枚染血的靈戒中直直竄入他的丹田,他痛苦地倒地哀嚎。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抹侵略性極強的煞氣摧毀自己的丹田經脈,他不甘地看向顧景堯道,“你出爾反爾你說過會放過我”
可當他直視對方幽深清冷的雙眼之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只說過會饒他一命,卻從未承諾不廢他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