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沒想到,天光焰不僅沒有燒毀他們口中魔物,反而臣服造就了他。
原來道誠真人背后,竟是那股神秘的勢力。
她喉間火燒一般,捂著不停流血的心口,腦中飛速閃過什么,輕笑道“你這般動怒,怕不是因為天下蒼生,而是為了一己私欲吧”
道誠真人的神情有那么一刻恍惚驚異,隨后他迅速斂目用那把劍貫穿了她。
殷紅的血噴薄洶涌而出,她孱弱的軀殼像是被掏空了般微微顫抖了一下,凌亂的黑發從她面龐拂過。
“喀啦。”
這時她身后的冰棺傳來細微的動靜,一道蛛絲般的裂紋悄然而生。
裴嬌染著血的手自上而下拂過透明的冰棺,于冰面留下一道蜿蜒刺目的血跡,恰好和冰棺內剛剛蘇醒的人對視。
她半張面龐染著血,像是攀爬而上灼灼盛放的芍藥花。
左眼靜靜地看著他,隨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擁抱住了那枚冰棺。
隔著透明的冰墻,被長劍貫穿的她像是擁抱住了他。
她流了許多血,又稠又熱,殷紅的血液染著晶瑩剔透的冰棺。
像是灼熱的火,點燃沉睡的冰。
冰棺內的人瞳孔一縮,明明隔著冰冷的棺面,卻好像能聽見她清晰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她的胸腔起伏,蒼白的唇微微翕動。
附在冰棺上的手微微動了動,像是在敲打著什么曲調。
顧景堯腦子里閃過一道刺耳的嗡鳴,整座天地仿佛陷入一片顛倒死寂。
唯余她指尖敲著的音節回蕩在耳邊
那是上元節燈火通明之時,少女牽著他的手奔跑在滿是人流的街市。
她戴著色彩斑斕的狐仙面具,回眸沖他笑,燈火通明,火樹銀花,回蕩著歌女倚樓哼唱的輕快曲調。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血液交融之時,她緩緩吐出三個字,“血誓,破。”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血誓破解之時,他們之間的羈絆似乎一下便斷了干凈。
他曾無時無刻不盼望解除這踐踏他尊嚴的血誓。
可等到誓約真的被她主動解除時,心中卻泛起一片空蕩蕩的失落。
他艱難地自胸腔內擠出一字“不”
心中塵封已久的封魂鎖忽的震動嗡鳴起來,封魂鎖的禁錮搖搖欲墜。
那些被隱藏被壓抑的愛恨嗔癡像是欲要掙脫枷鎖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在他情緒猛地起伏波動的那一刻,裴嬌神情冷靜地念著晦澀的禁術咒文。
最后,她看向冰棺內的顧景堯,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以我之血,賭我性命”
“化為媒介,破此禁制。”
話音剛落,刺眼的光芒直沖天際,殷紅血液造就的古老禁術陣法在一人之間盤旋。
像是一筆遒勁的朱墨迸濺在風雪之中。
心口處的血液染紅冰棺,溫熱的血液融化冰雪,迅速朝著冰棺之內的蔓延而去。
封魂鎖的禁制浮現,欲要與這換心禁術抵抗。
卻因宿主的動情,刀槍不入的鎖身竟直直生出一道裂縫。
禁術陣法中血色翻涌,待到光芒四散過后,裴嬌已然被損壞的心脈處靈光一閃,有什么迅速地融入了她的心房。
她的心脈已然被方才那劍震毀,卻恰好使得換心禁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