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去想,只得祈禱這位魔君大人有大量,見的場面多了,估計早就忘了自己
殿內的魅魔們也紛紛跟著下跪,不敢直視。
還沒來得及逃走的裴嬌更是叫天天不靈,恨不得當場刨個洞化作鴕鳥縮進地底。
唯一慶幸的是,自己的易容滴水不漏,他應當認不出來。
身披大氅的魔君緩緩踏入殿內,步伐慢條斯理,神情不辨喜怒,卻讓匍匐一地的眾人直冒冷汗。
緊隨魔君其后的是兩位魔將。
燭龍身材高大,一道疤痕縱橫而過面龐,他冷哼了一聲,“棲云澗倒是會享福,至今從未歸順任何勢力。”
而鬿雀卻是楊柳細腰的嫵媚女子,她眉色發白,眼尾細長,長指繞了繞鬢間的發,環視著水晶宮殿,“可不是嘛,聽聞棲云澗最近又出了一方新的靈脈,當真是個風水寶地呢。”
魔君未發一言,走至卓念慈身前。
卓念慈頭上多了一抹壓抑的陰影,他睫毛微顫,余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魔君繡著猙獰貔貅兇獸的長靴上,向來十分敏銳的他忽的以頭搶地,擲地有聲道,“棲云澗合歡宗愿歸順魔君,愿魔君武運方昌,一統九州”
殿內齊刷刷低下一片烏泱泱的腦袋,發顫的聲線如潮起伏,“愿魔君武運方昌,一統九州”
偌大的水晶宮殿華光流轉,鴉雀無聲,玄色鶴氅微微合攏,在華光折返之間劃出一抹細微的弧度。
燭龍無聲冷笑,鬿雀則是習以為常地欣賞著眾人瑟瑟發抖的模樣。
少頃后,卓念慈頭頂傳來疏懶玩味的聲線,“跪著作什么,繼續。”
他的語氣并不像燭龍那般摻雜過多威懾的靈力,相反,顯得慵懶沉靜,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卓念慈頓時松了一口氣,悄然探了一眼跟前魔君漫不經心的神色,知曉這滅頂之災算是暫時過去了,顧景堯應當是忘了他,或者不計較那些前塵往事。
而殿內的眾人還在面面相覷,不知曉他的用意,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魔君面上涼薄的笑意褪去半分,眼角微微上揚,帶出幾分刀鋒凜冽之感,殿內的氣息都無端冷凝不少。
卓念慈嚇得高呼一聲,“沒聽見么都愣著作什么魔君命令你們繼續”
眾人方是如夢初醒,心驚膽顫地奏樂舞曲,如坐針氈地漫無目的地交談,企圖營造出方才其樂融融的熱鬧景象。
卓念慈當然不敢歸位主座,只好搓著手堆滿笑容立于一旁,悄聲招呼著其他魅魔將嚇暈的婢女拖下去。
眼見殿內稍近些能伺候的便只有將腦袋都快埋進衣物里裴嬌,他心下一橫,命令道,“你,還不快上前去服侍大人”
裴嬌還在一旁模仿著殿內的冰雕,默念著“我是冰雕,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措不及防被卓念慈一腳踢出去,身軀微微一顫。
她余光瞥過身旁的卓念慈,默默捏緊了拳頭。
前一秒還叫人家小甜甜,關鍵時刻便拿她當擋箭牌是吧
呸,真不是個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連忙低眉斂目,去取一旁的琉璃茶具。
那碧潭飄雪置入琉璃盞中,恍若飄雪落于綠水青山中。
裴嬌剛欲要端給他,恍然想起原先和他共處時他的那些習慣他這人講究的很,似乎很不喜茶水有花葉飄于水上,每次都要用靈力碾碎至清澈干凈才行。
她反應過來后連忙悄然用靈力拂去上頭的細小的茉莉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