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瘋了,哪怕這是黃粱一夢,也讓他在夢中,待得再久一點吧。
她的身影被潮水般陰影所籠罩,便再也無法逃出黑暗猙獰的爪牙。
實際上,他也確實如此做了。
一個瞬息之間,他便來到她身旁。
尚在淌血的掌心覆上她柔軟的面龐,未有半分光亮的黑眸透著殺戮的麻木,卻在此刻化作某種令人膽戰心驚的熱度。
裴嬌僵直地立在原地,像是懵懂的初生羊羔,送上了饑餓許久的惡狼懷抱。
那道陰影覆上來,他如同蟄伏的野獸般于她頸間,熟悉的香味彌漫于鼻尖。
她耳邊墜著的金環來回擺動,上邊印刻著的曦和春雪于月華之下悄然綻放。
“誰讓你進來的”
他伏于她頸間,聲音沙啞的可怕,眉眼沉寂。
平日的冷清矜貴消散殆盡,眼神灼熱地盯著她,話音落下時,似有若無的喘息聲回蕩在她耳邊。
裴嬌立刻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仍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暴躁與兇戾,因為克制而微微抽動的眼尾。
他渾身散發著可怖的殺意,她不止一次浮現他會碾碎吞食自己的錯覺。
她下意識后退半步,卻被他欺身而上的陰影籠罩了面龐。
“你是來找死的”
他的聲線比尋常低沉許多,于昏暗的月光中順著錯亂不穩的氣息吐出。
裴嬌很少見過他這幅可怖的模樣。
她非常疑惑,為何他的封魂鎖都被取走了,卻病的越發重了。
她小聲道,“是我的疏忽,月姑說您缺人伺候,既然您不需要,那我不打擾您了,先走了。”
還沒開溜,她纖細的手腕便被他牢牢鉗住,轉而帶著她整個人不受控地朝他栽過去。
他順勢咬上她墜著金圈的左耳,耳垂傳來濕潤感,旋即又轉為清晰的刺痛。
起初溫柔似是情人的低語溫存,而后逐漸轉為偏激的啃咬廝磨。
她想要掙扎,卻徒勞無果,他用那雙狹長多情的眸子盯著她,貼近她耳邊啞聲道,“晚了。”
他的手順勢穿過緞子般光滑的長發,輕柔地摩挲著她的后頸,垂下眼睫,薄唇貼在她光滑的額間。
“擾了我的清凈,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他的話語于平靜中攜著殺戮過后的亢奮,呼吸紊亂,尾音于唇齒間加重,聽得她心驚肉跳。
裴嬌忽然覺得空氣中除了彌漫著血液和煞氣,還多了一絲稠熱。
月色再度黯淡下去,她被他牢牢禁錮在一方角落,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她心中忐忑,就連他落在她額間變相的吻也徹底忽略。
在被他身軀投下的影子徹底淹沒之前,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如今的他更加陌生,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比直接宣泄殺意更可怕的,是他眼中壓抑過深的執念與歇斯底里的占有欲。
他也許會真的生吞活剝了她。
幾乎是這個想法冒出來后,所有的理智被拋之腦后,她轉身便要逃,卻被身后的人輕而易舉地攔腰抱起。
許是因為發病的原因,他的體溫燙的驚人,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拇指緩緩拂過她被琉璃眼珠裝點的右眼。
裴嬌不自覺閉上眼,感受到灼熱的氣息落在自己的右眼上。
他緩緩俯下身,吻住了她看不見的眼睛。
那抹溫暖灼熱的氣息順著她的右眼蜿蜒至鬢角,又落于她的脖頸之間。
衣衫也因掙扎變得不整,眼前的景象光怪陸離,錯亂不堪。
直至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塔內響起,才讓一切回歸正軌。
顧景堯微微錯愕地側過頭,白皙清雋的面容上印著一道鮮紅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