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公平。
她飽受苦寒折磨,以至于沒聽見門外越發急促的敲門聲響。
直至門自外推開,有人進了室內,她才覺察到,竭力抑制住喉間的痛吟,警惕地別過頭啞聲道,“誰”
顧景堯垂眸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她,身側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封魂鎖攜帶的這種噬魂入骨的詛咒,在每個寂靜的長夜里都會折磨宿主,她有多痛,他都知道。
她體內流著他的血,封魂鎖會鎮壓一切邪魔,是他將這種不幸帶給了她。
他步步走近,想將她額間冷汗擦去,才發覺自己的手有些抖。
原來這便是心疼么
看見她痛苦的模樣,竟比萬箭穿心還讓他難以忍受。
他不由分說地彎下身,將不斷發抖的她摟進懷里。
她通體冰冷,睫毛都覆上寒霜。
彼時的他便像是炙熱的火,被裹緊時不由得令二人都逸出嘆息聲。
他握著她的手掌,將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至她體內,這使得她周身覆蓋的冰霜消融了些。
月光落在相擁的二人身上,二人之間毫無間隙。
顧景堯冰冷的唇覆上她的長發,試圖寬慰減輕她的痛苦。
哪怕他曾因為封魂鎖被困于雪域天牢數百年,也不曾如此痛恨過這枚上古神器。
他目光冷戾,摟著裴嬌的力道越發緊,像是恨不得要與她融為一體。
“我定會毀了它。”
裴嬌意識潰散,只覺自己像是赤腳奔跑在雪地里,渾身都凍僵了。
后來有人抱緊了她,又像是墜入溫泉,帶了無邊的寬慰和溫暖。
她緩緩睜開眼,鼻尖嗅到一抹血腥味,耳邊傳來低沉克制的喘息聲。
這才令裴嬌發覺幾分不對。
她驀然抬頭,發現自己竟然被顧景堯抱在懷中,他的手掌緊箍著她的腰肢,劃破了筋脈,正將自己的血渡給她。
裴嬌被嚇了一跳,“你瘋了么”
顧景堯垂眸之時,額間的汗蜿蜒而過他清冷的眉眼。
他以為她忍受不了了,像是哄小孩般露出一抹笑,“阿寧,再忍一忍,馬上就不痛了。”
裴嬌這才發覺,不僅是痛楚,便連身上的寒冷都減緩了許多。
“你做了什么”
顧景堯的里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他額角青筋直跳,像是在忍耐著什么痛苦。
他面上卻是一副毫無波瀾的模樣,“你體內有我的血,封魂鎖上的禁制會折磨你,但相比起你,我的本體顯然更令它厭惡。”
裴嬌蹙眉道,“所以你將你的血引入我的體內,從而將封魂鎖的禁制反噬引到你身上了”
這便是相當于是轉移了這枚神器的矛頭,在窮兇極惡的魔頭面前,僅僅是擁有魔頭的血的裴嬌顯然有些不夠看了。
說來容易,可這卻是變相地替她承受封魂鎖所帶來的痛苦和陰寒。
她看著身前面容冷峻隱忍不發的青年,他的眉宇之間浮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可卻牢牢地握緊她的手,血液流入她體內,痛楚受于他體膚。
十指相扣,血液交融之間,她竟從那張隱忍克制的臉上發現一抹愉悅之色。
裴嬌抿緊唇瓣,顯然是覺得他被折磨得神智出了問題,連忙要推開他,“你不必替我承受的,我在接受封魂鎖之時便料到了這種結果,這些痛苦,是我該自己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