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花海漸漸被火海吞沒,噼里啪啦的星火爆鳴之中,位于花海之中的引路人緩緩站起身。
九郎將頭頂的草帽揭下,“我早與你說過,你殺孽過重,不會得到結緣橋的賜福,你卻一意孤行,如今得到了答案,人也跟著沒了,你滿意了”
他扼腕道,“早知便不應放你進去,這下捅的簍子可大了,整座羨淵城都亂了套,我還得收拾爛攤子。”
話音剛落,顧景堯瞬移至九郎面前,一下子便掐住他的脖子,徒手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他眼中透著陰鷙,死死地盯著他,“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她去哪里了。”
九郎面色漲紅,咳了幾聲,“那跟蹤你們的小子不顧天地法則,擅自使用穿梭空間的法器,而那法器被你的靈力破壞,導致羨淵的空間發生動蕩扭曲。”
“她沒你修為高,又恰好處于靈力碰撞中心,怕是墜入虛無往生鏡了。”
咳了兩聲,瞧見他越發陰沉的臉色,九郎補充道“你若是想救她,就得去虛無往生鏡的生門外邊,喚出她的名字,引導她走出來。”
顧景堯驟然松手,九郎跌落在地,摔得悶哼了一聲。
那被戾氣和殺孽纏身的人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吐出二字“帶路。”
九郎哂笑一聲,“你如何就料定我會知道生門在何處,許多人窮盡一生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可是都無法找到。”
“虛無往生鏡滋生極為困難,想要找到生門,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
顧景堯垂眸看著他,漫天火光于他眼底映出一片金光“你若不知道,也沒有活著的價值了。”
九郎撐著地緩緩站起,毫不在意地撿起地上的草帽扣在頭上“罷了,你運氣好,我恰好便是那不一般人,如此了解此地,也不忍那姑娘就這般沒了的份上,告訴你便是了。”
所謂的“生門”便是虛無往生鏡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只可出不可進,往往存在于空間相交晝夜變幻之際。
九郎停在一道結界外頭,此處瞧著只像是一口普通的枯井,可是每每靠近一步,便能覺得身旁的氣流都凝滯了半分。
他于枯井旁點燃一柱香,“此地便是這次往生鏡的生門所在地,將于次日子時閉合。”
“這一柱香恰能燃到子時,若是她未在香燃盡之前從里頭出來,便將成為虛無往生鏡之中的迷失之人,永生永世不得出來,甚至連輪回都無法踏入。”
顧景堯沒有回話,而是在拈出一道符紙,符紙燃燒之際,他朝符紙喚出了她的名字“裴寧。”
那道符紙燃燒著,像是蹁躚而落的蝶,墜入了枯井之中,尋找著秘境中迷失之人。
烏云蔽月,香灰散落一地,已然燒毀的符紙高高堆砌了一地。
符紙仍未尋回迷失之人,可是那一柱香卻已然快燒到了盡頭。
立在枯井前的身影蕭索,九郎無奈地聳聳肩,“沒時間了,早些放棄吧。”
“按理來說,若這是她的真正的名字,她應當能夠從符紙中聽到喚她的聲音。”
“想必這是錯誤的名字,所以她是無法得到指引的。”
“她連真正的姓氏姓名都不肯告訴你,想來是不想嫁給你的。”
顧景堯垂眼盯著那口枯井,鴉羽般的長睫落下一道剪影。
“既然她找不到回來的路,那我便去接她。”
說罷,他便朝著暗流涌動的枯井走去。
九郎面上的笑容僵硬,“你瘋了么虛無往生鏡的生門只可出不可進,你若以凡胎進入,會被紊亂的時流絞殺,會被鏡中的圣光燒得死無”
他話尚未說完,眼見那人的身影自枯井之中消失,他才怔然吐出二字“全尸。”
大荒神女,這印刻于仙洲史書上的四字,對裴嬌來說極為遙遠。
裴嬌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虛無往生鏡的碎片之中看見神女的過去。
作為大荒生來的神女,她生來便是受萬民敬仰膜拜。
神女的面貌似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光幕,這使得裴嬌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看見她身著曳地的上古儀制華服,每日聆聽著眾人的禱告和期盼。
他們將她當做神祇的化身,希望她能夠澤被蒼生,化解一切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