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看她一眼,強壓下心頭的洶涌占有欲又會卷土重來。
他對她的執念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只要她離開他半步,他都會發瘋。
他不知如何去愛,信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認為或許像是凡人那般成了親,便可長相廝守。
可是差點因此失去了她。
和她相比,任何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裴嬌定定看著他,她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后只是道,“謝謝你救了我,算我欠你的。”
面對這般客氣疏離的謝辭,顧景堯頓了頓,蹙眉道,“你從不欠我什么。”
他垂眼看著手腕上的姻緣石,仍舊黯淡無光,那便證明,動心的始終只有他一人。
心脈處斷情蠱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這和封魂鎖那般疾風驟雨的折磨不大相似。
恍若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將他的棱角驕矜抹平。
情之一字,或許是比封魂鎖或者斷情蠱更為折磨人的東西。
他沒有敗給封魂鎖,沒有敗給斷情蠱,他是敗給了裴嬌。
相對無言之時,裴嬌緩聲道,“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件事,聽起來很荒謬”
“我胸口下方,多了一根肋骨,據我所知,這似乎是大荒神女遺留下來的神骨。”
“我很可能是大荒神女轉世。”
裴嬌抬眼想看他的反應,熟料顧景堯神情平靜,“這并不能代表什么,這一世你只是裴嬌而已。”
暮色沉沉,透著桂子清香,月光襯得他眉眼清雋,容貌昳麗。
他喜歡的并不是玉樓金闕眾星捧月的神女。
而是彩霞街的小乞丐,天嵐宗藏玉峰的裴嬌。
“若有人要因此逼迫你去做什么你不愿的事情,我就將他們都殺了。”
顧景堯竟真信了她的話,還如此輕描淡寫。
這般反應令裴嬌從得知自己前世開始便一直揪著的心瞬間就松懈了下來。
是啊,他說得對。
無論怎么樣,她現在只是裴嬌罷了。
她松了一口氣,將自己在虛無往生鏡的所見所聞都講給了他聽。
或許裴嬌自己都并未發現,從虛無往生鏡里出來以后,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便不由得多了幾分。
只是顧景堯聽著便蹙起眉。
雖然裴嬌的幾句匆匆而過,只是說神女轉世大多無一善終。
但是他卻是親眼所見,短短幾字根本不足以概括她的前世。
裴嬌撐著下頜總結道,“我此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算是鉆了空子,利用了借尸還魂之術和封魂鎖滋養軀體,下一世又會被打回原形。”
“唯有修得功德圓滿,造福蒼生,才可破除此番詛咒。”
顧景堯看著裴嬌,眼前的身影和雪夜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逐漸重疊。
他們曾有過一個約定。
只是她忘了,而他也沒能讓她如愿。
想到她曾經歷如此這般的轉世無數次,只為換得天下太平。
可天下太平過后,又有誰會記得她
他掩去眼底嘲弄之色,哂笑一聲,“如此不難,若要修得功德,我便帶你踏平魔域,將那些老不死的寢宮燒毀,用以修繕祭奠大荒神女寺廟,再廣納信徒,此番也算造福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