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季青嶺也早已料到,他指揮著蟄伏在暗處的玄陰宮信徒迅速啟動陣法遁走。
只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鬿雀因為叛主受到血誓反噬,早已奄奄一息,處于瀕死的邊緣。
臨死之前,她眼前浮現了當初跟隨萬俟永澤征戰四方的日子,那時的他們,多風光啊
她可以肆意翱翔在天際,可以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魔主待她也好,就像對待親妹妹一般。
而不是像現在,魔族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深吸一口氣,不甘地抓著他的衣袖,“燭龍,若是若是魔主沒有遇到顧如笙,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語罷,那只手便驀地垂了下去,再無動靜。
燭龍抱著她的尸首,枯坐在空蕩蕩的遺址內。
他就這樣看著她慢慢咽了氣。
他右眼的那道疤本就是為護她而留,就像他隱藏百年的心意一樣。
她這一生一直熱切地追隨著魔主的步伐,一直向前看的她怎么會留意到身后注視著她的目光呢
他不會說話,向來習慣沉默。聽她抱怨訴苦,聽她談天說地。
可惜直到與她生死相隔,他也只能繼續永久地沉默下去。
最后,他顫抖地伸出厚重的手掌,緩緩合上了她死不瞑目的雙眼。
自遺址出來后,裴嬌休養了許久,顧景堯更是因為神識受損,陷入了昏迷。
季青嶺乃是玄陰宮的幕后主使者這一事在仙洲掀起了軒然大波,隨著魔神奪舍復活的消息傳開,仙洲人心惶惶,而一直未有所動作的魔域在近日更是越發猖狂。
裴嬌得知師兄得救之后,他便和師父一起隱居在山海洞庭之內。
于是裴嬌便帶著昏迷的顧景堯趕往了山海洞庭,準備和師父商量應付魔神降世的對策。
師父大難不死,昏迷數年,卻無法再執劍。
她原以為這是極其痛苦之事,誰知他每日在山海洞庭內種花鋤草,倒是過得格外逍遙。
見到立在門檻外遲遲不敢進來的裴嬌,他抽出一條木棍便扔了過去,“愣著做什么還不過來幫老夫燒水”
本來久別重逢的淚水一下子被裴嬌憋了回去,她“噢”了一聲,開始任勞任怨地坐在木堆前挑柴火。
為何沒有出現話本之中的師徒情深相擁而泣的畫面
裴嬌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老頭斜眼睨著她,“你在傳音中說要贖罪歸還驚龍劍是什么意思還嫌老夫沒被氣死么”
裴嬌嘴角委屈地耷拉下去。
老頭蹲在跳躍的爐火前,不緊不慢道,“贖什么罪你何罪之有你為老夫奪回了驚龍神劍,名揚天下,讓天下知道我藏玉后繼有人,你有什么罪”
“比你那天天只知道斗蛐蛐逗鳥的師兄要有出息多了”
剛提著鳥籠踏進廚房的溫元秋微微頓住了腳步,嘴角的笑容也驀地僵硬。
這些年幫忙鋤的草澆的花
終究是錯付了
“至于結交魔族哼,誰年輕的時候沒認識幾個魔域的混球呢老夫本來還想等著那劍魔來一決高下,誰知道這混球沒出息,被自己人害死了,違背了和老夫的約定,真是晦氣”
裴嬌撿柴火的手一頓,嘴角的弧度瞬時就變了,眼睛藏不住笑,就連眼底都亮晶晶的。
溫元秋走近,他提著鳥籠,看著里邊肥啾啾的小青雀,再看向一旁的裴嬌,怎么看怎么像。
而裴嬌的注意力卻轉向了那貴氣逼人的龍紋石鳥籠,上邊的龍紋渾然天成,顯然便價值不菲。
而這種鳥籠她似乎在某處見過
她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師兄,為師父療養應當要花費許多靈石吧,還有山海洞庭置辦的這處宅子,應當也價值不菲,你你哪來的靈石呀”
溫元秋咳了幾聲,他有些心虛道,“小師妹實不相瞞,我其實是聚金閣閣主在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