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體砸到地上,像是瓜果一般摔得面目全非,一灘殷紅的血涌出,些許沾染在酒樓的屏風上。
瞧著那紅白相間的畫面,裴嬌不由得覺得胃中酸澀,幸而方才吃了爽口的水果,否則真的要反胃。
她屏住呼吸,見眾人圍過去竊竊私語。
“又是一個為了環春十二坊一擲千金的男人怕是靈石都花光了,仍沒錢贖人,只好去死了。”
“不就是活該么,身無分文怎敢惹佳人啊”
“將尸體拖走吧,看著也怪晦氣的。多影響雅興。”
裴嬌頓了頓,轉而看向顧景堯,“你不覺得這里的人面對生死的態度,也太習以為常了吧,這可是死人了呢,看著也太淡定了。”
明滅錯落的燈光落下,顧景堯仍慢條斯理地剝著橘子。
面對她有些震驚的神情,他唇角攜著溫良的笑,柔聲道,“嬌嬌,甜不甜,還要一瓣么”
裴嬌“”
好吧,其實她身旁還有個更加淡定的。
可是顧景堯好歹是從尸骨堆里爬出來的人,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就罷了。
這百花鎮的人難不成是見慣了生死,還是說這里天天發生命案
裴嬌想起那人提及的環春十二坊,這是百花鎮中心的一家風月之地,以清吟小班聞名,頗受男妖女妖歡迎。
她沉吟道,“不如我們去調查調查,進那環春十二坊瞧瞧。”
環春十二坊內縈繞著一股幽深的蘭香,沁人心脾,卻也有些甜膩。
這是裴嬌對其的第一印象。
可是這家教坊的待客之道倒是十分得好,顯然男客和女客是分道的。
一旁的名叫流蝶的侍女引領著裴嬌走入環繞的長廊,長廊的盡頭也是彎彎繞繞的曲水流觴,角落里的鶴形宮燈姿態優雅,看著倒像是附庸風雅之地。
流蝶禮貌地打量了一下二人,垂眸道,“公子,您走錯了,我引這位姑娘去的是玉面郎君處,您”
裴嬌擺擺手,“不必,他便是和我一起的,我們來的目的都一樣。”
流蝶微微一怔,她錯愕地看向一身紅衣的顧景堯,倒是不成想
這位衣冠楚楚的公子是斷袖。
她掩去眼底失落。
可惜了,這么一副好皮囊。
裴嬌看見流蝶驚訝的臉色,才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歧義。
這這流蝶不會理解為,她口中說的一樣,是都喜歡男人吧
想至此,她掃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顧景堯,不由得有點想笑。
顧景堯冰冷的手指抵住了裴嬌的唇瓣。
為了憋笑,她一直咬著下唇。
他抬起她的貝齒,溫柔地拂過她唇瓣上被咬出來的齒痕。
“嬌嬌,要笑便出聲,別咬自己。”
他的語調繾綣,音色婉轉,又低又沉。
這無端地令裴嬌紅了臉,因為她想起,前夜他伏在她耳邊喘著氣的時候,也是用這般咬著她的耳朵,啞聲道,“嬌嬌,出聲罷,別咬自己。”
要命要命要命
裴嬌不由得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各種細節,便連耳根都紅了個透,她以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心虛地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