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城。
這座在浩瀚無垠的巫域之中,在如天穹璀璨星辰數之不盡的城池軍鎮中地位超然僅次于那座天下第一城奉天城的應天城此時滿目瘡痍,白骨露野。
城頭之上,一名身著白衣面冠如玉的青年男子獨坐墻垛之上,遙望城中的這宛若人間煉獄般的景象,面無表情。
若是他沒有記錯,當初大戰剛剛結束之時,那時的場景可是要比現如今自己所看到的慘烈的多。
所以不得不說以賈家為首的那幾家實力果然非同凡響,竟然能在短短幾日內就將城中百姓安撫下來,難怪敢同那偌大的穆家叫板。
一念至此,這名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的青年雙手托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都說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原來賈家主是胸有成竹啊。”
那名青年的話音剛落,在其身后便有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讓姬公子看笑話了。”
被稱呼為姬公子的白衣青年正是在此之前同穆家的那位穆四爺在應天城上空大打出手廝殺不休的姬歌。
聽到身后來人這般稱呼自己,姬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將騰空的兩腿從城墻外收了回來了,繼而緩緩站起身來。
姬歌從城墻墻垛之上一躍而下,站在來人的身前,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地拱手說道:“怎么勞煩賈家主親自登城了?”
一身玄衣錦袍身軀修長的賈同酒淡淡一笑,“若是姬公子讓我省點心的話那我也就不用這般勞心費神地折騰了。”
姬歌聞言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于是他再次拱手施禮道:“是姬歌思慮不周。”
賈同酒看到姬歌這般舉止,本就遮掩不住的臉上的笑意更盛。
而后他趕忙托服起姬歌的身子,言語關切沒有半點猩猩作假地說道:“這若是被城中的百姓看到,那我賈同酒可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姬歌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唇,“賈家主來此尋我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說?”
已經是將龐然大物般的穆家扳倒獨攬大局的賈同酒一拍額頭,一副恍然模樣,“瞧我這記性,光顧著與姬公子你說笑,差點把正事忘了。”
“我來是想同你說石破天石前輩已經醒過來了。”
聽到賈同酒吐露出這句話后,姬歌的神情一振,愁眉舒展開來,心湖上一直懸掛而不墜的巨石也落了下來,激蕩起朵朵浪濤。
“那我就先回府去了。”
姬歌顧不得同這位萬人之上的賈家家主告別,右腳輕點腳下的青石墻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飛掠下城墻。
賈同酒雙手攏袖笑瞇瞇地看著這位青年才俊朝賈府方向飛掠而去最終瞧不見身影后,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收斂起來。
雖說不是冷若冰山凌若寒霜但也是面無表情。
距離那日姬歌入局賈家借機討伐穆家已經過去了半旬之久。
雖說已經過去了半旬之久,但那日兇險萬分若是棋差一招便是萬劫不復的場景不光是自己,恐怕其余的那兩家之人也是歷歷在目。
無論如何他們都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的小輩竟然能夠將那位返璞境的穆襄給逼到絕地,竟然施展出那種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以命換命的天威手段。
那日在自己頭頂上炸裂開來的滾滾血海恐怕已經成了自己揮之不去的陰影。
當日若是任由那遮天的血海以天上而來奔涌入人間,恐怕這座屹立了千年不倒的應天城就名存實亡大半城池將不復存在。
也就是在那日,那位白衣男子自血海而出,最終卻橫亙在血海之前,以一己之力擋下了就連自己都束手無策的那片以摧枯拉朽之勢奔騰垂落的滔天血海。
當然也就是在那日,這名本該是人人冷眼相待的異鄉男子成了應天城百姓心中的英雄,一時之間風頭無兩,竟然蓋過了覆滅了穆家的自己。
“可惜啊,終究不是我賈家子弟,更不是我巫族之人。”賈同酒收回目光,搖搖頭無比惋惜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