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來小弟子從未給他添過麻煩,今兒小徒弟破天荒來到天奉殿,遲宗主一時好奇起他來的原因了。
扶光在外面等待了片刻,聽到了師父傳話,讓他進去。
已經十七歲的他個子長高了一大截,他站在那里,如芝蘭玉樹,干凈不染塵埃。他身上并沒有劍修的銳氣和霸道,甚至連威嚴都沒有,只是一種淡漠到紅塵不可染,孤高似明月高懸的謫仙氣息。
遲宗主對弟子的出色很滿意,對其心性卻很不滿。
總覺得弟子修煉了這么久,心性卻越來越無欲無求了,這怎么能行呢。
“師尊。”扶光躬身一禮,
普通的動作由他做出來也有著別具一格的美感,姿態優雅中透出幾分矜貴。
“快起來吧。”遲宗主坐在高座上,垂眸掃過來時,像極了九重天上威嚴強大的君王。
他問道“可是修煉上有不解的地方”
扶光搖搖頭,眼里倏兒燃起一簇亮光,那光芒使得他耀眼如晴空之上栩栩生輝的大日,光輝燦爛,普照萬物。
“并非是修煉問題。”他低眉淺笑時,清俊如朗月玉樹的臉龐匯聚了天上地下最奪目的榮光,“弟子修煉至今已有十年,已有自保能力,想要離宗尋找兄長,請師尊準許。”
遲宗主沉思片刻,準許了“去吧,也算是一場歷練了,便當是紅塵煉心。”
他殷殷叮囑道“紅塵繁雜,卻不可沉溺進去,對你道心有礙。”
見弟子認認真真聽著,他笑了下,冰雪雕刻而成的容顏剎那恍如花開“莫要擔憂,出了任何事,師尊都能替你擔著。”
他抬起手,萬道星芒匯聚在手心,凝成一把鋒銳精致的長劍。
“這把劍名叫孑然,你總是孑然一身,讓為師擔憂。這劍也算提醒你,親緣友情俱是你的緣,莫要錯過,悔恨終身。”
“弟子記住了,師尊為弟子費心操勞,此恩此情,終身難忘。”扶光接過劍時,目光誠懇的說。
遲宗主微微凝眉,并非是因弟子這番感人肺腑的話,而是在弟子接過孑然劍時,心中咯噔跳了下,不好的預感讓他如鯁在喉。
這番心血來潮乃是天機示警,難不成孑然劍還會牽扯出什么事來嗎
不過劍修一向迎難而上,沒有逃避的選擇。
“為師剛察覺到天機示警,扶光,你帶著孑然劍外出,定要小心謹慎,莫要被人騙了去。”遲宗主凝視著弟子,罕見的多說了很多話。
扶光耐心的接受,并安撫遲宗主“師尊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等著親眼見到師尊飛升超脫的一日。”
他微微一笑,玉質天成,風華無雙,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青澀朝氣,意氣風發“我想要每年都看到神劍宗外秋日的楓林,是不是如火一樣耀眼。想看到頭頂的蒼穹,是不是如大地一樣深不可測。想要走進劍冢里,了解每一柄劍背后那曲折離奇的故事”
他笑得那么好看,就像懸于夜空中的明月,皎潔脫俗“您看,我有這么多牽掛,還有怎么都找不到蹤跡的兄長,怎么會孑然一身呢。”
遲宗主無奈的搖搖頭,“你說到做到便好。”
“要去便去吧,為師給你留的五張護身劍符帶好。”他說罷,轉而問道,“準備去哪個方向”
扶光狀似想了想“域東。”
“這些年弟子也多方打聽,得知十年前有上玄宗的一位長老曾路過忘情村,我想去看看上玄宗是否有好消息。”
遲宗主微微頷首“你大師兄去域東訪友了,那位小友也是上玄宗的弟子。你到了域東后,可以聯系你大師兄打聽下。”
扶光似嘆似喜“大師兄給了我好大的驚喜。”
他朝遲宗主行了拜別禮,給閉關的二師兄和正與摯友玩鬧的三師兄傳了信后,轉身離去。
離開神劍宗那天,秋雨灑落,淡淡的寒氣襲來。
扶光負手而立,仰望上方淡渺無垠的天空,容顏絕世,丹青筆墨也難以描繪一二。偏生周身氣度縹緲除塵,若山間隱士,月下謫仙。
他垂眸思索,當初本體降臨此世時,他借了楊若英弟弟的身份,欠了他們家一個因果。因父母亡故,這因果只能還到兄長身上。
如此,便替兄長走一遍上天既定的命數,就當是還了這因果。
他抬手一揮,一道火色印記一閃即逝。
兄長的印記顯示,他本人還在域東上玄宗,可天道已明確告知,兄長與圣音閣的圣女有牽扯。
那么,是域東有圣音閣的圣女在行走。
他心念一動,本體那邊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