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在這世上么
還是已經
元黎閉上眼,心如刀絞,痛而無力。
這世上,他終究只是煢煢孑然的一個人。
那個支撐他走了這么多年的身影和信念,原來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早已離他而去。他們只是偶然相逢了一下,便再也沒見過彼此。
也許,他根本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蘇煜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木木然僵立原地,直到一只水鳥掠過湖面,掀起一道幽藍水波,他方狠狠一顫,悚然回神,明白自己究竟陷入了何等危險境地。
他幾乎是不顧形象的撲將過去,膝行幾步,扯著元黎衣擺祈求“不是的,殿下,不是的,你聽我解釋。那避水丹是因為我害怕傷了腹中胎兒才往太醫院取的,并非是害怕落水。我承認,這些年我一味悶頭讀書,水性的確生疏了不少,可當年我不是這樣的。殿下若不信,等我產下腹中胎兒,我就跳下水向殿下證明好不好。”
“或者,或者我現在就跳下去,什么傷害皇長孫之罪,我也不管了,只要能向殿下證明我的清白,我做什么都愿意。”
元黎淡漠睜眼,心底既覺悲哀,又覺可笑。
“不必了。”
“給你自己,留最后一絲尊嚴吧。”
“孤只問你一句,當年,真正救孤之人,到底是誰,你可有看清”
蘇煜語調顫抖“殿下”
元黎將衣角一點點抽出,偏頭,雙目幽沉沉的釘在蘇煜面上。
“你是如何知道用荷包騙取孤的信任你一定見過孤手中那只真正的荷包對不對”
蘇煜跌跪在地。
元黎仍步步緊逼。
咬牙切齒問“告訴孤,他到底是誰”
“我我”
元黎欺身
壓下,拎起蘇煜衣領“告訴孤,孤可以赦你無罪。你若再敢在孤面前說一次謊話,孤立刻將你連同你腹中的孩兒一道碎尸萬段。”
“哐”一聲,他將佩劍自腰間抽出,橫在蘇煜腹間。
劍刃冰涼殺意透過衣衫傳遍四肢百骸,蘇煜瞳孔大張,身體抖如篩糠,仿若看到吃人的野狼。
“我”
“我真不知”
“刺啦”劍刃刺破第一層衣衫。
“不、不要”蘇煜尖叫一聲,弓起身體,下意識護住腹部,嗚咽起來。
“我說,我說我都說”
“當時我從宮宴上出來,本來只是打算到太液池邊透透氣,結果走到池邊的柳樹下時,見樹下躺著兩個人,我大著膽子走近一看,才發現其中一個竟是殿下,另一個,另一個”
元黎赤紅眼“另一個是誰”
“另一個當時身上纏滿水草,仰面朝下趴著,我、我真沒看清他的臉。我一靠近殿下,殿下便突然攥住我手,睜眼問我是誰,問完,又昏迷了過去。我剛開始僅是想救殿下,便用力將殿下拖到了假山后,叫了侍衛過來。等我再回去找另一個人,他已經不在了。殿下昏迷期間,也一直握著我的手,問我是誰。我心中一直仰慕殿下,只是懼于殿下儲君身份,平素不敢與殿下親近。那幾日,我第一次那樣近距離的與殿下接觸,我對殿下的仰慕越來越深。我見殿下腰間掛著一個荷包,手里還攥著一個荷包,便猜到荷包是那個人的,我一時糊涂,想借此親近殿下,博得殿下信任,便將殿下手中那只荷包換成了自己的荷包。”
“我起初也害怕那個人冒出來,可一連數日過去,宮里宮外都靜如死水,并無其他人落水的消息傳出。我便猜測,那個人多半是從外地進京的官員子弟,興許和殿下的情況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誰。我才一時鬼迷心竅,在殿下面前認了此事。我、我真的只知道這么多,求殿下不要傷我”
元黎啞聲“那只荷包是什么樣子”
蘇煜“上、上面繡的是一只兔子。”
元黎攥著蘇煜衣領的手一僵,倏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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