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少年感到莫名的失落。話本上都說生死與共之后就可以做朋友了,今夜,他們四舍五入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為什么關系就不能更近一些呢。
這樣,他才有足夠的勇氣,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訴他。
正主回來,云五云六自然也不好再呆在馬車里,行過禮,便恭敬退下。
倒是御醫仍提著藥箱立在一邊,戰戰兢兢道:“殿下傷勢嚴重,讓臣為殿下處理一下傷口吧。”
元黎卻只讓御醫將藥留下,便撩袍坐上馬車,揭開背上衣袍,自己給自己涂藥。
車中點著盞琉璃燈,云泱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他臂上、肩上、背上、胸前那一道道深如溝壑、被巨蝎利爪劃開的傷口。
愧疚感瞬間盈滿心肺胸腔。
如果不是他惹出的禍患,他根本不必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的。
云泱道:“讓我幫你涂吧。”
元黎愣了下,道:“不用。”
他動作的確很熟練,可能與經常出入軍中有關,顯然并不將這些外傷放在心上。
然而云泱卻看得心口發窒。
這也是少年第一次品味到,“恨不得讓那些傷都長在自己身上”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即使沒心沒肺如他,也不愿意像個躲在陰暗角落里的罪犯一樣,如此牽累別人。
無論如何,他一定得做點什么才行。
恰好元黎正隔間往后背撒藥粉,他腦門后終究沒長眼睛,那些藥粉并不能精準的撒進每一道傷口內。
云泱瞅準機會,便直接伸手過去,將藥瓶奪了過來。
“你這樣撒實在太浪費藥了。”
趁元黎還沒反應過來,少年高聲強占先機。
“待會兒前面的傷口怎么辦。”
“還是我幫你吧。”
云泱飛速說完,也不等元黎開口,便湊過去,借著琉璃明光,用指腹,一點一點的將藥粉涂抹到傷處。
元黎終是沒說什么,只是心情更加復雜。
他承認,他以前對這小東西是有些偏見。
可讓他一下接受他對自己如此洶涌情誼,他的確有些受不來。
只是,這事要如何說清楚才好。
但一上完藥,云泱便把藥瓶塞回他手里,然后兔子似的躲得遠遠的,讓他很難辦。
“就算真接受不了,殿下也得慢慢的委婉的來。”
“這小世子乃至情至性之人,萬一受了刺激,可指不定作出什么事來。”
清源大師臨別前又嗦的兩句話回蕩在耳邊,元黎略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將后背衣裳披上,決定今夜先擱下此事。
有些事可以躲,有些事卻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大林寺的兩起意外事件只是一個開端,更大的漩渦與洪潮,正朝著帝京城悄悄席卷而來。
云泱剛回到東閣,還沒來得及同周破虜說道大林寺的事,云九就帶來一樁消息。
“被小世子關押在地窖的那個大王子,受不住煎熬,向屬下招認了一件事。他的屬下,打算在半道截殺呼延玉衡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