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立刻斟了杯美味的葡萄酒,遞到呼延玉衡手里。
太后道:“聽說你們胡人都喜飲此酒,二王子嘗嘗,我大靖的葡萄酒比你家鄉味道如何。”
呼延玉衡恭敬接過,忽轉頭看向左側席,含笑道:“這杯酒,玉衡想敬長勝王夫婦。”
不少大臣都露出微妙表情。
長勝王夫婦在北境帶領北境軍屢屢擊敗朔月騎兵進犯,一定程度上來說,與朔月可是死對頭。朔月雖敗,手里卻沾滿了北境軍的血。
就算再大度,身為主帥,長勝王夫婦也不可能對朔月人有好感。
這位二王子突然要和長勝王夫婦喝酒,很難不讓人產生其他聯想,比如挑釁。
云清揚與聶文媛對望一眼,聶文媛擎了酒盞,款款起身,笑道:“我夫君賴二王子運籌帷幄指揮有方,舊傷未愈,無法飲酒,這杯酒,就由我來跟二王子喝吧。”
雙方目光相撞,在外人看不懂的世界里,火光四射。
聶文媛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扣動腕間護甲。云清揚輕輕握了下妻子的手,示意妻子冷靜。
眾人神色微變。
怎么聽長勝王妃的意思,這呼延玉衡也曾參與過對大靖的作戰?
如此還讓人家夫婦與他喝酒,可就有點太過分了。大臣們、命婦們看呼延玉衡的神色瞬間由欣賞變為譴責。
右側席,云泱控制不住,用力捏了下手里的酒杯。
再甜美的果子酒,也無法消除少年心中的厭惡和憎恨,以及,無助。
以致一旁的某個小皇子小聲提醒:“太子妃,你的酒灑了。”
呼延玉衡的目光有意無意向右側席瞥了眼,繼而挑起嘴角,再度迎面迎上聶文媛目光:“王妃謬贊。這一切,還有賴……”
他故意停頓。
聶文媛心倏地揪起,生怕他當眾翻出當年舊賬。
“有賴王爺王妃承讓。”
呼延玉衡最終只是說了個客氣話。
聶文媛松口氣,冷冷一笑:“戰場之上,只有你死我活,沒有承讓一說。朔月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我北境軍必將讓爾等有去無回,片甲不留!”
雙方沒有儀式,直接將各自杯中酒一飲而盡。
呼延玉衡放下酒杯后,忽然動唇,用唇語,無聲的說了一句什么。
聶文媛一時沒看清,坐下后,與云清揚道:“不知為何,自打今日進宮,我心中便總有些不安。”
云清揚安慰:“聽說壽宴前,朔月已正式在和談盟約上簽字畫押。盟約一訂,絕無更改余地,你且寬心,不要想太多。”
聶文媛點頭,也希望自己是緊張過度了。
一曲喜慶的祝壽曲響起,舞姬們蓮步輕移,裊裊步入殿中。
太后命宮人將剩下的葡萄酒都分發給皇子公主們,因為所余不多,每人只能分到一杯。到云泱面前時,負責分酒的宮人忽然一個不穩,將酒液悉數灑在了少年衣袍上。
葡萄酒液顏色濃稠,而云泱今日穿的是周破虜特意命人新裁的一件銀白圓領錦袍。
宮人慌忙跪下請罪。
云泱雖然也有點不高興,還是大度道:“沒事兒,你起來吧。”
這時旁邊另一宮人過來,朝云泱施一禮:“奴才帶太子妃去換身干凈衣裳吧。”
云泱遲疑了下,因為他的小包袱還藏在案下,萬一他一走開,被人發現怎么辦。可如果不換衣裳,他頂著胸口那么大一片深紫酒液坐在這里也的確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