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重重一哼:“可不是么,旁邊其他犯人被他吵吵得睡不著覺,都嚷著要換牢房。他也不想想,這里是大靖,可不是他朔月王庭,任他喊破天,也甭想出大理寺的大門。小世子放心,這獄中自有獄中的規矩,老奴雖不能殺他,有的是法子讓他吃苦頭。”
云泱自然知道,這些獄卒整治起犯人來頗有一套手段,所以犯人們才會對他們又怕又畏,便沒有再多問。
東宮。
叢英大步入殿,向元黎稟道:“殿下,屬下去司藥局問過了,那片紅色的花瓣名叫‘夕香’,也叫夜來香,宮里只有司藥局的藥圃里種著。因為這花可以入藥,功效又比較特別,司藥局一向管制甚嚴,昨日,僅有一人去討要過。”
“何人?”
“班妃,還有三皇子。另外,屬下又細細將昨夜太液池附近的守衛全部盤問了一遍,據他們講,昨夜除了因犯嘔而在湖邊透氣蘇公子,班妃也曾在池邊出現過,還站了還一會兒,似乎在等什么人。”
元黎皺眉。
盯著案上那片紅色花瓣,問:“你方才說,這花功效特別,究竟如何特別?”
叢英委婉:“這花,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叫合歡香。咳,司藥局怕后宮妃嬪們利用此香邀寵,損及龍體,才嚴禁各宮私自種植此花。當然,這花還有個功效,就是助眠,所以一些嬪妃經常借口失眠去向藥童們討要此花,在侍寢前泡水服下。班妃用的也是這個借口。”
“班妃與玉妃向來面和心不和,班妃的沁芳殿又鄰著玉妃的玉霞宮,如果班妃真有意刺客的事栽贓玉妃,讓刺客先藏匿在沁芳殿,次日一早再□□躍進玉霞宮,也未嘗不可,這樣也能解釋得通為何玉霞殿的護衛絲毫沒察覺到刺客的存在。”
見元黎不說話,叢英問:“殿下覺得屬下分析的不對么?”
元黎沉吟:“乍一聽上去是很有理。但有幾點很大的疑問,第一,班妃久居深宮,怎么知道呼延廉貞的身份。第二,就算班妃知道呼延廉貞的身份,又怎會心甘情愿受她擺布,伙同她一道去陷害玉妃。第三,就算陷害玉妃是班妃指使的,那攀咬央央呢,也是班妃所為么?班妃為何要這么做。”
叢英:“也許,是為了三皇子呢。”
“攀咬太子妃,就等于把殿下和東宮也拖下了水,甚至包括長勝王府。現在大皇子已經被褫奪封地,如果殿下再出事,能擔得起儲君之位的,就只有三皇子了。而且,昨日三皇子恰巧也去司藥局借過‘夕香’,比班妃還早一些。呼延廉貞身上沾的夕香花瓣,既可能來自班妃,也可能來自三皇子,抑或是,他們三人合謀。”
元黎還是沉默不已。
叢英困惑:“殿下莫非有其他猜測……”
“并無。”
元黎抬頭,淡淡看自己的侍衛統領一眼:“孤只是覺得,班妃沒那個腦子。”
叢英:“……”
“那現在?”
元黎:“既然查出來了,就先把情況稟明父皇,讓父皇決斷吧。”
清暉殿。
宮人都被遣退。圣元帝盤膝坐在榻上,手里握著司藥局呈上來的登記冊子。太后聽說案子有了消息,也匆忙穿了件家居的團花絲袍,由孫姑姑服侍著趕了過來。
班妃則帶著三皇子元澈,忐忑跪在下首。
圣元帝將冊子放回到托盤里,問:“你昨日不是主持太后宮宴么,跑司藥局做什么?”
班妃急辯解:“陛下明鑒,臣妾第一次主持這么大的宴會,沒經驗也沒個幫手,實在太緊張,昨夜在殿里吃了幾杯酒,不知怎的頭疾忽然發作。陛下您知道,臣妾一直有這個老毛病的,臣妾害怕耽擱事,辦砸了宴會,敗了太后的興致,才著人去司藥局借藥的。臣妾根本不認識那個刺客啊。”
說到這里,班妃豁然扭頭,目光火辣辣射在垂目坐著的元黎身上。
“司藥局里接觸過那藥的人不知多少,太子僅憑一片子虛烏有的花瓣就懷疑到本宮頭上,到底是何居心!”
元黎淡淡:“孤記得從榮壽殿回沁芳殿,并不需要經過太液池吧?”
班妃一愕。
元黎諷刺一扯嘴角。
圣元帝問:“這又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