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澤一直抱臂站在一邊聽著。
聽到此處,他終于皺眉,收起平日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道:“央央現在已非皇室中人,既是皇家家務事,楊前輩不便插手,我們長勝王府就更不便插手了。楊前輩,此事恕我長勝王府無能為力,請楊前輩另尋高明吧。”
云澤說完,便道:“央央,過來。”
云泱卻站著沒動。
云澤擰起兩條眉。
云泱轉過頭:“對不起,四哥,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我要去看看才行。”
云澤無奈:“你以為你是誰,管得了這種閑事?”
“但四哥也說了,他很不容易。就算幫不了忙,我也可以陪著他,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央央!”
云泱把傘交給侍衛,和楊長水道:“馬車太慢,師父帶我騎馬去吧。”
楊長水沒料到云泱答應的如此痛快,眼眶一熱,道:“好。”
云澤欲上前阻止。
云泱大聲道:“云五,幫我攔住四哥!”
云五應是,和云澤纏斗在一起。
云澤怒道:“你大膽!”
兩人衣袂翻身,云五格住云澤一掌,慚愧道:“對不起,屬下是小世子的貼身侍衛,必須聽小世子的。”
“那還愣著作甚,還不快追上去護著他!”
云五一愣,忙收手,翻身上馬,急奔入雨幕。
周破虜連連嘆息,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四公子,現在可怎么辦?”
云澤理了理袍角上污泥,又變回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抱臂望著遠處道:“能怎么辦,自然幫那小東西一道護好他心上人了。我長勝王府雖不愛管閑事,但也不怕事。你去查查,今日早朝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楊長水帶云泱一路疾馳入城。
守門將士見楊長水手持大內令牌,很爽快的放行。
楊長水簡潔明了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云泱聽得暗吃一驚:“他要元樾隨他一道去北境督軍?”
“是。”
這事兒他為何從來沒聽狗太子提過。
楊長水道:“和當年那件事有關。”
“哪件事?”
“二皇子元肅在北境軍中遇害一事。”
云泱一愣。
繼而心里冒出一個可怕念頭:“難道,那件事和大皇子有關?”
“殿下似乎掌握了一些證據,但僅是一個人證,并不足以證明事情一定與大皇子有關。已經埋進黃土的陳年舊事,誰還說得清呢。只是殿下不甘心,一定要討一個說法罷了。”
“所以他要把大皇子帶到北境去。”
“是。”
云泱震驚不能言。
楊長水嘆:“殿下之前就曾當面向陛下提出要求,被陛下嚴詞拒絕。昨夜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今日早朝,大皇子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長跪不起,主動請求去北境督軍。散朝后,陛下就將殿下單獨留了下來。之后不久,便命禁衛傳杖。”
說話間,兩人已到宮門口。
云泱跳下馬,問:“他在哪里?”
“清暉殿。”
楊長水出示了令牌,兩人一道冒雨往清暉殿而去,后頭云五也及時跟了上來。
暴雨如注。
云泱到了清暉殿外,還未登上石階,便看到了孤零零跪在殿前空地上的元黎。
他一身玄色濕透,背脊挺直,如孤狼一般跪在暴雨中,衣擺貼于地,周邊漫著大片血水。禁衛手中的木杖仍雨點般落在他身上。
宮人們低垂著頭,不敢亂看。
那衣擺上漫出的血,卻越來越多。
元黎蒼白著臉,烏發緊貼在面上,身子只偶爾晃一下,便咬住牙。
云泱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元黎,怔忪了一下,聽楊長水催促:“咱們快進去吧。”
云泱眼睛突然一酸。
這不是云泱第一次見元黎被皇帝責罰,上一次見他被打吐血,似乎還是因為蘇煜的事,但這一次,云泱心里卻格外難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