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云五上來送新買的蜜餞糕點。
云泱搖了搖酒壺,問:“這為何不是我的綠蟻酒?”
云五笑道:“小世子怎么忘了,前線戰事艱苦,王妃為了犒勞將士們,將所有的綠蟻酒都運去北境軍大營了,統共給小世子留了三壇,昨日是最后一壇。”
“那這是什么酒?”
云五湊近前,跟著聞了聞。“像、像是什么花釀的,哦,有點像杏花。”
“杏花?”
“沒錯,就是杏花。屬下聽人說過,這冬日里,只有南海以南才會有杏花綻放,春日里這種酒都是千金難求,冬日就更別提了。小世子是從哪里弄的?”
“我?”
云泱望著那酒壺,再度皺了皺鼻子:“我還想問你呢,這酒哪里來的?我從未買過什么杏花酒呀。”
云五:“……莫、莫非又有人通過這種方式來向小世子報恩?”
云泱搖頭。
“我平日也就與百姓接觸的多一些而已,如你所說,這酒如此稀少昂貴,豈是一般老百姓買得起的。他們買不起,自然也不會白送我。”
云五撓撓腦袋:“那屬下去問問負責準備酒食的家將。”
云泱擺手讓他去,端起酒碗喝了口,眼睛微微一亮。
這杏花酒,綿軟馥郁,味道竟不輸母妃的綠蟻酒,只是母妃的綠蟻酒多了分北地獨有的烈性,而這酒卻清冽勾魂,回味無窮。
到底是誰干的?
回府已是夜里,府門前階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
云泱喝了熱酒,身子暖呼呼的,倒不覺得冷。周破虜挑著燈籠,親自帶人迎出來,問:“小世子事情可辦妥了?”
云泱點頭。
周破虜松口氣,笑道:“大公子還等著小世子一道用晚膳呢,小世子趕緊過去吧。”
他仍有些不明白,這么危險的事,大公子緣何要派小世子親自跑這一趟。幸好有驚無險。
“哦。”
云泱拍掉斗篷上的雪,把剩下的酒封住口抱在懷里,就帶著云五去了云院中。
云簡單問了事情經過,夸贊道:“你做的很好,呼延玉衡疑心重,你與他多周旋一刻,便能讓他多信服一分,央央果然長大了。”
云泱把掌柜委托的那份軍報交到云手中,有些不解問:“我聽掌柜說,為了迷惑敵人,暗樁設計了十條傳送情報的線路,大哥如何確定,呼延玉衡一定會找到正確的線路?”
云一笑。
“暗樁中斥候都是真正軍中斥候出身,不僅深諳刺殺刺探之道,更深諳誘敵深入之道。這點小事,難不倒他們。”
云泱:“但如此一來,我們的情報傳送線路不就暴露了嗎?搭這樣一條線,要花費不少心血吧。”
“一將功成萬骨枯。”
云搖了搖手中酒杯,望向窗外碎銀似的落雪。
“北境防線,是多少累累白骨堆成的,只要能引呼延玉衡上鉤,區區一條線路,又算得了什么。上戰場的將士們,哪一個不是在號角吹響時,就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備。”
這是云泱第一次在素來儒雅溫潤的大哥身上看到獨屬于武將的殺伐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