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目中浮起層寒意。
“拜國師所賜,讓孤漲了見識。”
呼延玉衡挑眉,攤了攤手。
“殿下既已知道他中的是月朔丹,便應該知道,此毒無實質解藥,能解此毒的,只有當日那個純陽。”
元黎心中其實早有準備,然而此刻聽了此話,仍舊忍不住皺眉,攥了下拳頭。
呼延玉衡宛如觀賞獵物一般,饒有興致觀賞著他每一寸表情,滿意笑道:“今日這交易,咱們可真是一人換一人了。來人啊,把人帶過來吧。”
阿倫應了聲,飛身一躍,從后頭樹林里抓了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身穿朔月軍服的壯漢出來。
“國師!”
那人睜著雙精光四射的鼠目,嘿嘿笑了聲,滾到呼延玉衡面前,跪趴下去。
元黎雙目驟然一縮。
呼延玉衡面上笑意更濃。
“當日本座急著替那小家伙紓解,也沒顧上仔細選人,恰好我軍中這位摔跤能手與那小家伙信香相合,便點了他去。如今,便給殿下領走吧。”
元黎冷冷一笑。
“你以為隨便找個人出來,孤便會信么?”
“哦。”呼延玉衡挑眉:“那殿下打算如何?讓本座這下屬仔細與殿下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么?看時間地點是否對得上?當著這么多北境軍將士的面,殿下確定要讓本座挑破那層窗戶紙么?本座也是為殿下顏面著想呀。”
“你倒也不必如此激孤。你想要的人還在孤手里,只要孤不滿意,咱們的交易便沒有進行下去的可能。”
“那殿下覺得,咱們這交易要如何才能進行下去呢?”
元黎:“孤再近前幾步,將人丟到孤跟前,孤要驗驗。”
后頭褚風急道:“殿下,太危險,萬萬不可。”
“無妨。”
元黎定定望著呼延玉衡:“只要你們將國師要的東西看好,我想,國師還不至于作出暗箭傷人之事。”
馬車里傳來微弱的咳聲。
元黎怔了下,轉身,走到車廂邊,低聲道:“央央。”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云泱聲音極虛弱的問。
元黎沉默。
云泱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愿意忍受一切屈辱,你我之間,本不必說這些客套話。只是,你應該問問我意見的。如果這樣茍活,我寧愿殉國,你明白么?”
一種從未有過的宿命感,沉沉砸在少年心口。
云泱如被火焚,用力咬了下舌尖,維持最后一點清醒,道:“元黎,其實剛剛在路上,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同你說。我自小體弱,一直是我父王母妃的累贅,給他們惹了不少麻煩,反倒于國于家沒有尺寸之功,我這條命,不值錢。今日死在這里,能換北境軍大捷,也算死得其所,不枉來這世間一遭。”
“不要說了。”
元黎聲音異常冷靜。
“讓孤試最后一次,若今日,連老天爺也不幫孤,孤便與你一起死在這里。”
“元黎!”
元黎沒再回應,復行到雙方交涉處,讓褚風帶人往后退,他獨自負袖往前行了數步,道:“將人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