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二站在那,搓著手,“昀哥兒,爹擱家里待了一整天了,你看你阿婆那邊地里一天沒人,我能去一趟嗎”
焦昀看也沒看,走過他,提醒“五十兩。”
錢老二頓時沒了聲。
村里黑了之后為了省油錢不怎么點油燈,黑通通的,焦昀沒管錢老二,他熬藥的時候已經從空間拿了食物吃飽。
他摸黑抱著被子打了地鋪,至于錢老二睡哪兒他才不管。
半夜,焦昀警醒,發現自己正被人抱起來,耳邊是壓抑克制地哽咽,有淚珠掉在他臉上。
焦昀沒睜眼,直到被放在炕上。
應該是新被子,軟軟的,把他整個裹住。
做完這一切,他聽到輕微的跪地聲,隨后是捂著嘴壓抑的喘氣,最后是無聲的哽咽。
婉娘哭了很久,焦昀睜著眼,她得自己想通,婉娘的熱已經退了,身體只是虛,喝了藥不會更壞,接下來他也不必插手。
不知過了多久,婉娘低咳著爬起來,走出去沒多久,外間傳來很低的爭吵聲,很快就沒了。
夜里靜得很,婉娘沒再回來,應是怕病氣過給他。
焦昀就這么睡著了,翌日是聞到粥香起來的。
他睜開眼,外頭已經大亮,他穿上衣服跳下來,打開門,就看到灶房忙碌的婉娘,聽到動靜轉頭,看到焦昀,溫聲細語“昀哥兒醒了早飯很快好了。”
焦昀沒出聲,只低頭環顧一圈,這時門響了一下,錢老二挑著兩桶水進來。
焦昀挑挑眉,沒理他,跑去洗臉。
回來婉娘把早飯已經盛好,旁邊咕咕燉著湯藥,婉娘小心看他一眼,看他坐下來端起碗開始喝粥松口氣。
婉娘把湯藥倒出來,放在一旁也開始吃飯,從頭到尾都沒理錢老二。
錢老二拘謹過來,低著頭沒敢看母子兩,自己跑去灶頭,挖了半碗粥,蹲在一邊呼嚕幾下,就蹲在那里不吭聲。
直到母子兩吃完,才開口,“婉娘,我想去看看娘他們”
婉娘正端著藥碗,聞言放下來“那剛好,你回來順便帶范里正回來,我們把和離書簽了。”
錢老二猛地站起身“我、我去挑水。”
婉娘“水缸已經滿了,房子后的坑一直沒清理,你這兩天清理出來吧。”以前沒提,是怕他太辛苦,可如今
錢老二理虧,也怕真的去討五十兩,拿著鋤頭農具去了后院。
焦昀抬眼看她,察覺到婉娘看過來,又低下頭,婉娘摸摸他的頭,想說什么,最后沒說出來。
接下來幾天,婉娘像是沒事兒人,每天都會給錢老二指派事讓他閑不下來。
婉娘多吃了兩天藥,病徹底好了,她拿著焦昀給的十二兩銀子買了很多東西,去謝了焦里正家,還謝了鄰居街坊。
村民好奇卻也沒提,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不可能真的和離什么的。
看樣子是和好了。
焦昀觀察下來卻覺得不是這樣,婉娘瞧著像是沒變,這幾天卻不讓錢老二去錢家。
夫妻兩,最了解對方的,通常是另一方。
婉娘了解錢老二,也了解錢家人。
以前是她想好好過日子,所以不在意吃點虧,只求一家三口和睦,直到病了之后,錢家人竟然想要昀哥兒的命。
昀哥兒是婉娘唯一的底線,她心里已經做了決定,只是還沒到出手的那一刻。
錢老二一直是錢家的苦力,有錢老二貼補加老牛般勤懇才讓錢家這般舒坦,這幾日,她故意留著錢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