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哥兒卻沒抬頭“婉娘嬸嬸,我寫個賣身契,以后給你家當牛做馬,我很能干的,以后我”
“你這孩子”婉娘頭疼,“別胡說,我家不興這套,本來吧,我想直接收你為義子的,但你雙親已經過世,到底不妥,怕是你也不想喊別人娘親,所以,以后你就好好留在焦家。你放心,我不白養你,等你弱冠之后能賺錢,就把過往花費的銀錢還給嬸嬸即可。”
柏哥兒被婉娘扶起來,他頭低著,有淚從看不到的地方滑落在地面上,無聲無息的,看的婉娘更加心疼孩子“好了好了,這好不容易醒了,你娘已經等你六天了,柏哥兒快去給你娘上柱香,告訴他,你以后會好好的,讓她安心上路。”
柏哥兒好久才抬手擦了下眼,顯然不敢出聲,怕哽咽泄出來。
婉娘也有點想哭,干脆朝焦昀看了眼,焦昀指指藥包,讓婉娘去熬藥,他來哄。
柏哥兒雖然沒真的暈,可之前神志不清加上撞到頭,郎中給開了一些消炎外加輕微安神的湯藥,免得柏哥兒之前被驚到如今是壓壓驚。
婉娘很快就走了,焦昀干脆拿來香讓柏哥兒去上香。
此時只有兩人,柏哥兒也不怕丟人了,抬起頭,眼圈紅紅瞧著焦昀,鼻頭也紅紅的,顯得小臉愈發雪白,他接過來,輕聲道了謝,頓了頓,又鄭重其事道謝。
焦昀知曉后面的道謝是指什么,干脆手臂搭上柏哥兒的,“還是不是好兄弟以后住我家我可就使勁兒使喚你了啊你可得多吃點養胖一點,你瞧你瘦的,到時候別幫不上忙啊。”
柏哥兒被他一本正經“嫌棄”的語氣反而松口氣,輕嗯了聲“以后都我來。”
焦昀偷瞄他一眼,別真的信了吧“咳,來上香吧。”
等磕了頭,兩人跪在蒲團上倒是沒起來,把紙錢往里撒,火苗映著兩人的臉熱熱的,焦昀剛剛在焦里正翻看時偷瞄到,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說些話讓柏哥兒分心,不至于瞧見棺材想起丑姑的死難受“我看到里正伯伯松郡村登記的名冊里你有名字啊,是叫什么來著”
他其實看到了,之前就有猜測,起了大名才會如他一樣昀哥兒的喊。
他喊柏哥兒習慣了,一直沒好奇他的大名。
不過丑姑和柏哥兒的爹倒是對他重視,這名字起得至少在他看來,已經很正式了。
柏哥兒垂眼,輕聲道“聶柏昶。如參天松柏般堅韌,如永恒旭日般耀眼。娘說想讓我日后過得無憂無慮,可”可告訴他這些的娘卻沒了。
焦昀聽著柏哥兒克制的顫音,他心里有多難受卻依然不肯泄露分毫,因為他娘就在這里,他想讓她知道,他一個人能行,他不會哭的,他以后會如她所言,過得堅韌而又耀眼。
焦昀心里不是滋味,干脆拿過紙錢教柏哥兒疊元寶。
柏哥兒懂他的意思,也順著他,很快就沉浸在疊元寶中。
婉娘在外頭遠遠瞧著,看到這一幕終于松一口氣。
這一晚他們守了夜,第二天白日里柏哥兒開始裝暈,等天一黑,繼續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