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學著吐舌,“要死要死,是我壞她的名聲還是你壞她名聲?”
花綢又羞又愧,別過臉不吱聲,他笑了,環著她的腰搖一搖,“是我錯了,萬望海涵。”
搖得花綢噗嗤一笑,轉來掐他的臉,“快去吧,倘或遲了,上司縱然不好說你什么,心里也要計較你仗著父親的威勢,一不把翰林院放在眼里,二不守規矩,當你是那起紈绔子弟,要瞧不起你的。”
奚桓站起來濯纓彈冠,架著一側眉,“要不是你歪纏著我,我早就走了。”
慪得花綢要抬手打他,不料他身影一閃,閃出門去,又拉開檻窗,對花綢搖首嗟嘆,做出個悲家愴國的臉色,“唉,紅顏誤國啊……”
花綢氣頓,四下里尋個什么要丟他,一抬眼,人早沒了影,她自己站在榻前,惱轉為笑,瞳孔流光,像風里湖水,從眼到心,蕩起漣漪,徹徹底底鮮活起來。
午晌走到薛家去,那邊接了拜匣,老早就太太姑娘丫鬟婆子迎在門上,穿得花紅柳綠,映著流金鑠石,好不鮮亮。
花綢馬車上下來,拿一把妃色的芭蕉紈扇蓋在額頂,使椿娘抱著幾匹緞子,又有采薇抱著個髤紅的匣子,里頭裝著是周乾備下的一些手帕汗巾之列。
那采薇老遠一見連翹,忙迎上去挽她,“哎唷,好些日子不見你,你愈發長得要人命了,這個樣子站在門前,只怕要把路人的眼都罩進去!”
見她還是這火辣辣的脾性不改,連翹不由捂著嘴笑,把她的手臂甩開,“姐姐先這里站著,我去向姑媽行個禮。”
便與薛太太捉裙迎上去同花綢見了禮,又走回來。
那薛太太與花綢挽著打頭里進門,一路喋喋不住,“聽說您病了挪回家去將養了?我老早就要帶著姑娘去探望的,又怕去了反給府里頭添麻煩,因此沒曾去,派去的婆子回來說見好,我們闔家心里這才算放下來。昨兒接了您的貼,不敢怠慢,設了席面,請您簡褻。”
花綢客氣地笑,“太太過于講理,我在家就聽見丫頭說太太打發好些人來探問我的病,心里十分感激,如今身子好了,便緊趕著來謝。”
未幾走到一間小廳上,見椅間案上擺了好些瓜果點心,甫進門,薛太太又吩咐丫頭在此間擺飯,與花綢上首坐下,連請花綢用茶吃點心。
吃過一番,寒暄一陣,薛太太見花綢有些欲言又止的情狀,便對連翹吩咐,“采薇雖是丫頭,可從前照顧你不少,如今倒不該有上下之分。你領著她在各出逛逛,一會子開席,使丫頭叫你們來。”
連翹便帶著采薇出去逛,人沒了影,花綢才與薛太太同薛家各位姨娘說起:“太太上回托我的事情,剛有了些眉目。巧就巧在,我家桓兒外頭有一位半師半友的相交,叫周乾的,太太可記得?”
如何不記得?這薛家上回設宴謝恩,就將那周乾請到了外頭上席。席散后薛老爺說起這位周乾贊不絕口,又是才學過人,胸襟坦蕩,德貌兼優,富庶之家,對其很有些意思,可又想他薛家不過在國子監做不入流的小官,女兒有些壞了名聲,因此不曾提起。
眼前聽花綢如此問,薛太太揣摩出些意思,十分歡喜地點頭,“記得記得,要說我們家能平反,還倒多虧了他。老爺上回見過,與我贊他良多,說了他一篇的好話。聽說他殿試奪魁,點了狀元,如今又點到了戶部貴兄門下當差,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