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議定了,走到千虛觀,見山門前來往許多香客,老方丈親自在外迎著,連翹等人的馬車均已早到,唯獨不見小喬。
這廂拜過三清,許下一場平安醮,道士們擺開排場,方丈怕喧聲擾了幾人,便領著人往掃洗干凈的一間精舍歇息,上了茶點果品,派了兩位女道士門前聽候差事。
精舍內錦簾華裀,香煙襲人,銀屏掩春,盤堆異果。幾人說笑打趣,花綢因是長輩,與韞倩共坐榻上。
吃過一盅茶,花綢便拉了松琴在邊上探問:“我原也請了你娘來,怎的不見她?是不是為了大哥哥與桓兒的事情,還生氣呢?”
松琴穿著桃粉掩襟長褂,玉白的裙,粉雕玉琢,裊娜有姿,偎在花綢身邊與她耳語,“外祖父把該講的道理都講了,外祖母與娘都是明理的,幾日就想明白了。只是娘怕來了,因姑奶奶的事情,與姑媽犯了尷尬,因此只打發我來。”
“那你的婚事,可怎么樣呢?”
“也不怎么樣,”松琴想起奚桓來,驀地有些悵然,“外祖母前幾日與上京來的成王妃說話,聽那意思,像是商議著,要將我許給他們家的世子,往湖北去。”
“湖北雖遠些,可世子身份尊貴,又有封地,倒十分妥帖。”
“娘也這樣講,只是離家遠些……”
花綢見她悵怏,心懷愧疚,免不得細語安慰一番,兩個人親親熱熱挽著手在榻上嘀咕。
給紗霧看見,心里因有事求花綢,又是個凡事喜歡與松琴爭高低的性子,少不得要刻薄兩句,“松琴也這樣大了,怎么婚事還沒定下?縱然要奇貨可居,也得有本錢才是,拖拖拉拉的,就是奇貨也要拖成個次等貨了。”
聞言,松琴亦忍不得刺回她,“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做主,外祖母與娘怎么定的,我姑娘家,怎么聽著就是。我自然比不得你,凡事都自己定下了,何嘗給父母半點兒做主的機會?”
眾人皆知紗霧從前與衛嘉的前事,此刻叫松琴四兩撥千斤地一提,大家或是障袂、或是遮扇,噗嗤笑起來。
紗霧臊得急了,跺腳要走,被韞倩冷聲叫住,“原沒有叫你來,你自己要跟來,說笑兩句,你又生氣。生氣不打緊,可你就此出去,外頭許多香客,倘或鬧出什么笑話來,你叫衛家與范家的臉面往哪里放?”
紗霧氣頓地站在那里,一時進不得,退不是,花綢免不得出來周旋,“好了好了,說笑兩句而已,在座的,誰沒被人說笑過?聽聽就過去了,犯不著生氣,紗霧,你要是生氣了,就是與大家說笑不得了。”
便將紗霧彈回椅上坐著,半晌不言語。花綢又過問起連翹來,問起周乾何時過禮,連翹羞紅了臉,“中秋前,他請人來伐柯,又一早托人往家中帶過信,他父母已盡知,說是使人帶了禮上京與我。還沒到,等到了,他從登封回來,想必就要定下過禮了。”
“好、好。”花綢含笑點頭,趣說做了這樁煤,定要去坐在上席吃酒。
眾人笑合半日,兩個女道士進來安放齋飯,擺了十二樣精致菜蔬,幾人相請入席,誰知韞倩嗅見油腥味,復犯了惡心,借故往屋外去嘔,進來眾人慰問一番,花綢不要她吃這些,單管道士要了一碗清粥,兩樣小菜來擺在炕桌上叫她吃。
那范紗霧瞧在眼里,回去與她娘順口說起這事,只道是韞倩身子不好,吃不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