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情起來,又是一滴眼淚,洇得奚桓心軟,將她緊緊抱著說笑,“早起在大表姐屋里見到那個女人是誰?”
花綢倏地仰起臉,鼓著塞,抬手掐他的下巴,“你問什么?未必你見人美貌,心里惦記上了?我可警告你,人在喪期呢,你要是動什么手腳,我就去順天府報官,將你捉起來打一頓!”
“你想到哪里去了?”奚桓抓了她的手,俯下臉來,“啵啵”往她嘴上連啄了兩口,“你吃醋了?”
她退出懷抱,端起腰來,“沒有。”
奚桓歪著眼看她,是面正眼端,十分正經。她素日里不愛吃醋,再賢德也沒有,說起碧喬胡同的姑娘來既隨意又帶趣。如今這副端正模樣,叫奚桓好不高興,“你就是吃醋了,我的乖,快多吃一些,你心里酸,我心里就像抹了蜜似的。”
花綢睨他,見他嘻嘻笑著,兩個瞳孔里倒影著自己,心里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噗嗤”一樂,抬手掐他兩片腮,“我不高興,你反倒高興了。那是盧正元的第四房小妾,叫翠煙,你問她做什么?”
“沒什么,”奚桓抻起腰,復將她摟在懷里,點點她的鼻尖,“只是晨起在屋里見她,恨不得笑出聲來,那模樣實在憋得辛苦。我就想,倘或我哪日死了,你是不是也這么高興呢?不過顧著外頭的面子,不好顯出來,裝腔作勢掉兩滴眼淚,歡天喜地給我發喪。”
“去!”花綢狠拍他胸膛一把,“別說這不吉利的話,叫陰司里聽見,真格來拿你!”
見她生氣,奚桓忙哄,“我逗你笑笑呢,誰知又逗得你生氣了。叫我瞧瞧,這臉色可不大好,指定是一個白天也沒得空睡覺。來,趴我腿上睡會兒,到家我抱你進屋去睡。”
說得花綢果然有些困倦,折腰枕在他腿上,闔眼笑,“不許抱我,喊我起來,叫人瞧見,什么樣子。”
“到家天都大黑了,誰還瞧見?”
“反正不許抱。”花綢咂摸兩下嘴,迷迷糊糊地笑睡過去。
奚桓聽見她呼吸漸沉,也笑,闔眼倚在車壁上睡,窗外是墨染的夜,在有情人的唇角上,懸起來一輪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