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麻煩吶。”奚桓朝窗外挑挑下巴,“你瞧天多晚了,來來回回的,咱們還睡不睡?”他將她望著,目光十二分的正經,“咱們是夫妻,知根知底,又是一處長大,這有什么的?要是你往后病了,萬事不便,叫人抬著往茅房去?倘或老了,我癱在床上,你也叫我爬到茅房去?”
將花綢說得笑了,他又由床底下拖出個嶄新的馬子,是個白瓷兔子的,長長的耳朵,眼睛是嵌的紅瑪瑙珠,背上馱著個橢圓的盤,開著口,漏到肚子里儲著。
花綢把兔子瞧瞧,又把他瞧瞧,有些踞蹐,“那我到屏風后頭去,你不許過來。”
“知道了,我瞧女人小解做什么?”奚桓那一眼,倒好像她不可理喻一般,給她搬到屏風外頭去,自個兒旋回床上坐著。花綢見他如此坦蕩,自己也有些不好忸怩了,一步一步磨蹭到屏風后頭。
半合兒,就有瀝瀝的水聲,花綢臉上一霎火辣辣地燒起來,恐怕他聽見。他的確聽見了,細細的聲音似雨,他滿腦子都想著她白花花的皮肉坐在那兔子上頭,手把著兩只兔耳朵,說不出的熱涌把把他澆透。
他等啊等啊,等到吱呀開了門,花綢把馬子擱在廊下,又吱呀闔攏門,羞答答地踅進屏風,好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下巴地垂著,踞蹐一下,又走到面盆架上洗手。
等她走到床前,奚桓不知哪里掏出條絹子拉她坐下,絹子往她手上搽,搽得十分細致,“來,我給你搽搽。”
他刻意把這個“搽”字咬得很是綺麗,那絹子摩挲一下,花綢的臉便又紅幾分。她知道了,他在使壞,簡直悔不當初,一張臉羞得無處藏,只好一頭扎在他肩上,“你是故意誆我在屋里的。”
“哎呀,被你瞧出來了。”奚桓毫無愧意,歪著腦袋追著她看,熱乎乎的氣吹在她耳邊,“要不,我也小解一個給你瞧瞧?算給你賠禮。”
花綢把臉在他肩上徹徹底底歪過去,捶了他一下,“你要不要臉?”只留了個后腦勺給他。
奚桓無聲狂熱地笑著,把個手指在她后脖頸突出的脊椎上劃拉,漸漸地,劃進領子里頭。花綢從脊梁里頭顫出來,似嗔似拒地搡了他一把,“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奚桓猛地將她撳倒在被褥上,拆解她的婚服,解開一層,還有一層,層層疊疊的,半晌拆不出皮肉,急得他腦門上漸漸起了汗,瞪她一眼,“怎的穿這樣多?”
“婚服就是這樣穿。”花綢嗔他一眼,腰上腋下一條接一條的衣帶,拆得他愈發心焦。她看一眼他發汗的額頭,噗嗤笑了,“你別扯壞了。”
奚桓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發了狠下半截撞她一下,“幫個忙啊。”花綢悶悶地哼了一聲,渾身的骨頭都老實了,軟而服帖地抬手幫他拆解自己,拆得剩件妃色肚兜,銀線繡著蓮枝紋,糾葛著誰滿腦子的齷齪念頭。
他倏地將她兩個腕子撳在兩邊,不許她解了,“這個我自個兒來。”
話如此說,他卻不急了,先囫圇把自己那身圓領袍掣了,埋下去親她。兩情飄蕩,濕漉漉地吻得花綢似發絲一樣繞指柔,聲音似繞梁的風笛余音,他一探,像春水一樣洇潤軟綿,恍如裊娜妖嬈夜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