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眠竹沉聲道了句好,隨即不敢大意地拉上江斂的手腕,讓人緊緊跟在自己后面,生怕突然出現什么意外。江斂對此自是樂意之至,便也沒拒絕,一聲不吭地跟人走著,從容到了極點。
侍應生帶著他們到了一個包廂門邊,示意了一下便微笑著退去了。紀眠竹握上門把,一用力,門應聲而開。
里面正中懶懶坐著一個男人,一條腿翹在另一條上,腿型修長皮鞋锃亮,襯衫扣子解開了大半,手里拿著一杯顏色綺麗的雞尾酒,唇邊勾著笑往懷里人嘴里倒。可能是故意的,酒杯角度傾斜得厲害,導致一杯酒被喝下的不多,大部分都灑了出來,順著他懷里人脖頸的弧度往下流,瞬間洇濕了大片衣服。
聽見門口的動靜,魏云寬稍稍偏了頭,好像每時每刻都帶電的桃花眼隨之漾出一片漣漪。瞧清楚門口的人后,魏云寬唇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他隨意地將空掉的酒杯扔到一邊,便出了聲
“阿竹,愣著干什么,快過來啊,等你好久了”
紀眠竹面色十分復雜。
倒不是因為魏云寬太過風流浪蕩,也不是因為他喊自己的聲音多么柔情似水引人誤會,主要是魏云寬旁邊坐著一個熟人,有那么一點尷尬。紀眠竹又瞅了一眼胸前衣服濕了大半的小卷毛,面色盡量保持淡定的坐了過去。
小卷毛明顯也是認出了紀眠竹,他看見紀眠竹過來,胳膊禁不住地一抖,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大概是怕紀眠竹又讓自己來個一百個俯臥撐,小卷毛很明智地沒有出聲,假裝不認識紀眠竹,在一旁裝著透明人。他是不想再經歷身體上的慘痛,紀眠竹則是單純不想讓新婚之夜來過迷迭這件事在江斂面前暴露出來,從而顯現自己是個渣男。兩人十分默契,互相躲避著眼神。
紀眠竹帶著江斂在一旁坐下。他原本只是單純地抓著江斂的手腕,但在魏云寬戲謔的目光注視下,紀眠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把自己的手插進了江斂的手里,呈現出一個交握的親密狀態。
“這是江斂。”
紀眠竹認真地向魏云寬介紹道,語氣鄭重的就像是在介紹自己的戀人。
江斂感受到自己手指間另一個人的存在,溫熱柔軟,不免心神失措起來。他喉結難耐地滾了兩滾,克制住自己想要握緊的沖動,抬眼看向前方的魏云寬,聲音不高不低“魏二少。”
魏云寬挑挑眉。
他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凝視了一下,隨即又短暫地落在江斂的身上,意味不明。這目光來來回回,最后重又停留在紀眠竹身上,魏云寬舔了舔唇,眼底流露出一絲隱秘的興奮與好奇。
他又勾過來一杯酒,淺淺的喝著,一邊喝一邊同紀眠竹說著話“阿竹,你不夠意思,身邊有人了怎么也不同我說一聲。”說著說著,魏云寬似是發現了坐在他旁邊一聲不吭的小卷毛,覺得人有點礙事,于是便隨意地揮揮手,讓人出去。小卷毛如遭大赦,躬了個身便麻利的出去了,動作快到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他。
聽見門一開一合,魏云寬才重新開了口,他指尖點了點桌上的酒杯,歪頭笑著看向紀眠竹。“是不是應該自罰三杯”
紀眠竹瞅了瞅酒杯里清澈透亮色澤棕黃的酒液,耳邊又傳來魏云寬的一道低語“知道你的喜好,都是你愛喝的威士忌。”
紀眠竹一面答應下來,從容不迫地拿起酒杯,一面在心里暗暗腹誹。
他才不愛喝威士忌呢。
酒杯抵到唇邊,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覺激的紀眠竹微蹙了眉。大概是真的十分不喜歡這個味道,紀眠竹喝的十分艱難。再加上還得裝出個行云流水的樣子,辛辣的酒液因此源源不斷地入喉。才將將喝至一半時,紀眠竹的眼角就不禁浮現出一抹極輕極薄的霧色。
好像是嫌他不夠艱難似的,魏云寬幽幽又出了聲,直擊心靈“你旁邊的小可愛要不要也來一點”紀眠竹一口氣沒上來,被嗆了一下,原本就沾了些霧色的眼角頓時沁出了一點淚花,喉間的感覺也更辣了,好像置身在煙熏火燎的屋子里一樣。
他強忍著咳嗽的沖動,朝魏云寬擺擺手。
“不用,我自己喝就行。”
說完,紀眠竹一鼓作氣,忍著不喜歡的感覺直接干完了三杯。三杯烈酒下去,紀眠竹清明的鳳眼略微迷蒙了起來,襯得那一點霧色愈發綺麗。只是他人似乎還沒感覺到的樣子,坐得仍舊筆直,像個沒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