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眠竹給江斂夾菜的空當,紀明堂順著他動作發現了一些端倪。紀明堂看了看江斂拿筷的左手,不免有些疑惑。“小江是慣用左手嗎?”原本注視著紀眠竹的江斂見自己被提及,便抬起眸子看過去,順帶著還舉了一下纏著紗布的右手。
“不是,只是右手現在不太方便而已。”
紀明堂了然地點點頭,剛想詢問一下這是怎么回事,自家孫子便已出了聲,解釋了幾句,語氣里還多有歉疚:“是我的疏忽,才讓他受了這么重的傷。”說著說著,紀眠竹還回想起了當初的血腥場面,不禁抿抿唇,神色間有了些陰沉。他掩去眉間的郁色,繼續任勞任怨地給江斂夾菜。
兩人坐在一起,靠得極近,且俱是容貌出色,間或低語幾句,顯出一派溫馨,可以說是十分相配了。
紀明堂越看越覺得歡喜,連胃口都大了不少。
紀眠竹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自家孫子究竟是什么脾性紀明堂自然是一清二楚。當時兒子兒媳突遇禍事雙雙去世,他陷入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里,兼之紀氏動蕩紀家不安,他只能強忍悲傷振作起來,拿出家主的威嚴,將那些借此生事的人清掃出去。這一整頓便是整整兩個月,直到紀氏安穩下來,紀明堂才想起亡故的兒子還留有一個子嗣,自己還剩有一個嫡孫,也就是紀眠竹。
他這才派人去將當時才五歲,身邊僅有管家陪伴的紀眠竹帶回來。但那動蕩不安的兩個月,早已在紀眠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所以被帶到紀明堂面前的紀眠竹,雖然仍是玉雪可愛冰雪聰明,但卻不言不語,性情陰沉躁郁,且情感缺失,與尋常孩童大不一樣。
紀明堂無可自抑地產生了愧疚之情,但這一切都為時已晚,因而紀明堂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盡可能的彌補孫子,將他接到自己身邊,親自教養,只盼著他能早日走出陰影。
但效果卻微乎其微。
直到紀眠竹長大,紀明堂都沒能成功讓自家孫子開朗起來。索性紀眠竹在這些年間還愿意喚他一聲爺爺,相處間雖不似普通爺孫那般溫馨,倒也算愉快,所以紀明堂也只好作罷,只是偶爾讓信任的心理醫生去看看,尋找著一絲轉圜契機。
思及此,紀明堂因上了年紀而略顯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痛楚,但那抹痛色很快便被其他東西所替代。紀明堂望向兩個小輩,笑得開懷。
不過現在似乎是出現了轉機。
他這個素來陰沉自我,對別人不管不顧的孫子,現在也有這樣緊張關心別人的一面了。
未來可期啊!
紀明堂瞅著前面紀眠竹小心細致投喂江斂的動作,還有江斂看著紀眠竹的眼睛里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暗自點了點頭。
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朋友,小竹還是太過矜持了,得需他來撮合一把。
紀明堂說干就干,在紀眠竹給江斂夾菜的間隙里,狀若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小竹啊,現在可有中意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