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仞被噎了一下,聞言抿了抿唇,成熟穩重的面龐上攏著一層憂色。
自從最初見到紀眠竹身邊的江斂時,他就對這個人有點在意。這種在意不是欣賞,不是喜歡,而是那種心里微微戒備的在意,好像對方那些低眉斂目的神情,在他潛意識里都只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一般。
接下來的觀察也確實是映照了他的想法。
江斂這個人居心不軌,心思深沉。
在紀家老宅時千方百計阻止紀眠竹與自己接觸,甚至還在深夜打來威脅電話。明明是紀眠竹身邊的人,卻不守本分,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那些在他看來算是越界的舉動,但偏偏紀眠竹還隱忍地配合著,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促使他不得不忍耐似的。
今天,江斂的行為再一次明目張膽,甚至趁著人酒醉堂而皇之欺身而上。不管紀眠竹的難處到底是什么,顧仞都無法再視而不見自己新認定的好友逐漸步入深淵。
他嚴肅地看著江斂,一字一頓:
“你應該知道,若事情敗露,紀眠竹知道你的真實面目,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吧?他那樣美好的人,絕對不會容忍你這樣的人繼續在身邊的。”
“你會一無所有。江先生,你明白嗎?”
“就此收手吧。”
江斂依舊是斂著眸,讓人看不出來他的想法。直到顧仞全部說完,江斂才慢悠悠地出了聲,語氣嘲諷。
“顧總管的未免也太寬了。”
只一句,便叫顧仞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
顧仞抿唇又看了江斂半晌,才最終下了決定,神色堅定起來。
“關于你的一切,我會轉達給紀總的。”
“選擇權在他手里,對于你今后的處置,想必他心里應該很快也會有決斷。”
說完,顧仞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紀眠竹,便抿唇離開了,只剩攬著紀眠竹的江斂獨自坐在軟座上,眉目沉沉,兀自想著事情。
不知不覺中,這方世界好像又只有他一個人了一般,周身涼的發寒,如墮冰窟。江斂垂著眼面上不顯,腦海里卻一直回蕩著先前顧仞的話語,黑眸深處漸漸泛起猩紅的瘋意。
事情敗露是嗎。
不會容忍是嗎。
一無所有是嗎。
得......不到是嗎。
那就不要敗露,讓他容忍,強取豪奪。只要鎖起來,徹底將對方與外界斷絕,紀眠竹不就永永遠遠是他的了嗎。
江斂越想越瘋,手上動作也失了力道,直到懷里出現一聲低弱的聲音,他才如夢初醒,勉強回過神來。
酒醉睡過去的紀眠竹發出一道迷迷糊糊的“唔”音。
江斂緩緩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的指尖一直捏在紀眠竹的下頷處,因為想事情而失了力道,那處都有點泛紅了。
白皙里的一抹紅,特別惹眼。
懷里的紀眠竹又哼哼唧唧起來,似是不滿于他的粗暴動作。
江斂身體一僵,黑眸深處的猩紅頃刻間褪去,他難得有了點局促慌亂的影子,罪惡的手連忙從紀眠竹下頷上移開,卻又看著那處惹眼的紅印想為他上手按揉兩下,手一時猶猶豫豫著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