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指尖逗弄了幾下鳳尾竹,目光幽深遙遠,像是在透過這鳳尾竹在看向某個人。他拿起筆記本,翻過許多頁,就著濃重的夜色垂眸慢慢寫著。
夜色如墨,然而轉瞬即逝。
一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那噩夢一般的“后天”不過眨眼片刻便到了。自從早晨醒來后的這一整天,紀眠竹都有些心神不寧,像是感覺有什么事要發生但又無法預測一般,莫名焦躁。
原本計劃著魏云寬上午過來,正好顧仞下午來,兩人錯開,互不見面簡直完美,然而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什么事也沒發生,平靜極了,卻又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令人心慌。魏云寬在上午時分沒有來,這讓原本計劃著錯開兩人到來時間的紀眠竹算盤落了個空,不覺更加煩躁。
他把顧仞和魏云寬這兩個人的名字在心里念了不知多少遍,總覺得有點不安,好像這些人湊在一起會發生什么危險的化學反應一般。
但同時又有點微惱,為自己一開始沒將事情說清,猝不及防之下答應了。
他抿了抿唇。
然而江斂還在身旁,紀眠竹無法將各種復雜的情緒宣訴出口,只好憋在心里,指尖在辦公桌上輕點著。
毫無規律。
江斂這兩天因為種種原因,一直都待在紀眠竹的總裁辦公室里,他在暗處將紀眠竹不斷變化著的神情盡數納入眼底,心下考量。但隨后他便有條不紊地繼續處理著事情,像是壓根沒看見。
紀眠竹又出神了一會兒,覺得不能這樣急躁下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漸漸堅定起來,準備和江斂聊會天放松一下。
然而紀眠竹還沒來得及說出聲,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節奏輕快,不像是宋巖。紀眠竹皺了皺眉,道了聲進來。隨著辦公室的門打開,從后面露出半張帥氣可愛的面容,是紀朝樂。
紀朝樂謹記著自家哥哥的教導,進了門后壓下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一聲哥哥,轉而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紀總。
他將手里的東西放到辦公桌上,微傾著身子解釋了一通。
紀眠竹拿起文件看了看,邊聽邊點頭。
忽地,耳邊的那道解釋聲慢慢沒有了,紀眠竹恍然抬起頭,才發現此時的紀朝樂手撐在桌面上,前傾著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紀眠竹一愣,不自覺喊了一句:“......朝樂?”
這個稱呼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紀朝樂頓時就褪去了裝出來的沉穩模樣,歡呼一聲就抱住了紀眠竹的胳膊,蹭著撒著嬌,身體后面像是有尾巴在搖。
“哥!哥,我想死你啦!”
“你都不知道裝著樣子都有多累,我和別人談起你的時候總是想去喊聲哥......”
這都是實話,和那些同事相處的時候,聽到某些人對紀眠竹的夸贊,他總是想驕傲地說一聲那是他哥,恨不得昭告天下。但遇到有些對他哥吐露欽慕的人時,紀朝樂又總是忍不住地吃醋,覺得那些人配不上他哥。或者說,這世上沒人配得上他哥。
紀朝樂在紀眠竹的胳膊上左蹭右蹭的撒嬌。
紀眠竹無奈極了,失笑出聲。他摸了摸紀朝樂的腦袋,讓人坐下來。
“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那就讓你在這多待一會兒,不過等下還是要好好工作的知道嗎?”
紀朝樂乖巧點頭,眼神晶晶亮。
于是原本要去找江斂聊天的紀眠竹,就這么和自家弟弟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