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筷子時,他瞅了瞅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才忽然想起江斂沒過來,紀眠竹不由得問了問管家。
“趙叔,江斂呢?”
管家在一旁為他盛了碗湯,慈眉善目,動作不停,答道:“江少爺說是累了,也并不太餓,已經躺下來了。”
“少爺別擔心。”
紀眠竹恍然點頭。
今天在健身會所時確實是挺消耗體力的,連他自己也幾乎受不住,只想癱著。也就是這會心情好,才過來吃飯。
思及此,紀眠竹便打消了疑慮,安心享用晚飯。
晚間也依舊很愉快,大約是積聚在心里的一件事終于有了要消解的勢頭,所以就連洗澡的時候,紀眠竹也忍不住的笑。
他一邊感受著熱水在身上流淌,一邊垂著眼睫哼歌。
果然。
他作為根正苗紅的一個霸總,怎么會談戀愛呢。
霸總當然是要專心事業了!
紀眠竹眨眨眼,任由水滴從眼睫垂落。
他愉悅地打開浴室,散了一室蒸騰濃白的霧氣,而后擦干凈身上的水珠,裹著松松垮垮的睡袍呈大字躺上床。
大概是真的累到了,盡管心情很愉快,紀眠竹還是感覺眼皮子在打架。終于,在他沒注意的時候,飄飄散散的意識陡然消失。
他沉沉睡了過去。
雖然夜漸深,但偌大的別墅里,還是有人沒睡。
在管家口中已經睡下了的江斂,此刻屈腿坐在飄窗上,手邊就是那一叢纖細可愛的鳳尾竹。鳳尾竹纖長的葉片輕搖著,時不時碰到江斂垂下來的手指,好像在無聲地給予安慰。
江斂也不自覺地用指尖撥弄著,被眼睫遮住的眼底一片陰霾。
外頭的夜色十分濃郁。
明明傍晚時的夕陽還是那么絢爛,可到了晚上,卻沒有了那種引人欣賞的美。夜空不僅不輕薄,反而被厚重的陰云覆蓋著,層層疊疊的壓下來,直讓人心里發賭。
與那天他第一次來紀家的夜空一模一樣。
明明室內溫度并不低,江斂卻覺得渾身發冷,冷到了骨頭里,他手心一片冰涼。
他不斷想著這些天的事情。環繞在紀眠竹身邊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對紀眠竹的渴望,紀眠竹心底藏著的事......
還有今晚,紀眠竹對別人的曖昧情景。
一直緊緊克制著的戾氣,此時失去控制般爆發出來。
咔地一聲輕響,江斂手里多了點東西。
被低氣壓裹挾著的江斂氣息粗重不穩,好半天才喘了口氣,拿起來看。
黑眸僵硬地動了動,看清那是剛才被他不小心折斷的一小節竹枝。斷處新鮮,似乎還有著一點汁液,顯示著他的罪行。花盆里的鳳尾竹陡然變得禿了一點,顯得愈加可憐巴巴,葉片簌簌,似在后退,害怕到了極點的樣子。
完全沒了之前悄悄靠近的害羞模樣。
江斂盯著手中殘損的鳳尾竹葉片看了許久,久到外頭陰云散去,露出了一輪不甚明朗的月亮,漸漸的,漸漸的露出一個陰沉可怖的笑。
他起身,掠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徑直上到三樓。
輕車熟路地打開門,屋里的床上就躺著他朝思暮想渴望至極的人。
江斂喉結滾了又滾,也消不下去嗓子口的血氣。他一步步向前,終于見到了紀眠竹那張恬靜睡著的好看面容。
于是黑眸深處,那一點猩紅頓時就冒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