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道:
“王爺!子義有話要說。”
德王剛被人捧到天上去,就被蘭子義攪了好興致,眉頭都皺到了一塊,一臉惱怒的坐回椅子上,推開旁邊侍女,不難煩的哼道:
“你要說什么呀?“
蘭子義雖然剛才入座時告誡自己別再多說廢話,可當聽到德王要在籍田之后圍獵時實在是忍不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蘭子義抱拳說道:
“王爺,圍獵之事萬萬不可!自古帝王籍田都是為了應天時,順春氣,以身作則,為天下百姓樹立勤勞耕作的榜樣。現在德王您去替皇上籍田,就是代替皇上向天下宣告我大正鼓勵農桑,當此時節德王您怎么能想著出去游獵呢?而且還要把獵物往田里趕。如今正是春耕的緊要關頭,籍田處有選的是鄉間肥美良田所在,真要是把野獸趕過去農民剛種好的田就全完了。不僅傷了農時,德王您又如何面對天下蒼生呢?”
德王聽蘭子義這么說,越聽越怒,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蘭子義說完后就指著蘭子義的鼻子罵道:
“我說你個蘭子義,出身北鎮邊疆,本來以為你是個能打敢戰的好玩伴,沒想到你盡學得是那群國藏酸書生那一套,整天絮絮叨叨,跟那周老頭一個德行。還面對天下蒼生,我將來就是皇帝,誰不服我我就殺了誰。現在讓我出去跟那群農民一樣種田我也不說什么了,難道還不讓我借機會玩玩了?還有,是圍獵,不是游獵!我是德王,我將來就是皇上!天下都是我的,圍上幾塊田還有錯了?那群臭耕田的種田不都是給我種嗎?我到自己地里打獵還有錯了不成?”
德王越說越來氣,越氣罵的越兇,罵著罵著拿起酒壺就朝蘭子義扔了過來,
幸虧蘭子義反應快,把酒壺躲了過去,
蘭子義被德王這一下嚇得夠嗆,一下就從座上跳了起來,
門外一直等候的桃家兄弟聽見屋里聲響,都從外面沖了進來。
德王見到桃家兄弟沖進來明顯吃了一驚,
不過戚榮勛倒是很習慣對付軍人,瞬間發作,對著桃家兄弟喝到:
“德王沒傳你們,你們幾個憑什么進來?想造反不成?”
桃逐鹿答道:
“我等的職責是保護少爺,不管是誰,敢對少爺不利我們都不會客氣!”
戚榮勛一聽猛拍桌子站了起來,瞪著桃逐鹿,
德王趁著兩邊對峙的機會冷哼一聲,說道:
“不吃了!吃個飯都不高興。”
說著就在左右侍女的包圍中繞過屏風,從后面出去了。
王三兒和李四兒見德王出去,趕忙起身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臨出去時不忘扭頭瞪上蘭子義一眼,看來蘭子義不合時宜的發話打斷了兩人的馬屁。
這邊戚榮勛等德王出去后也轉身從大門離開廳堂,新羅世子李敏純也跟著一塊出去。
蘭子義這邊長嘆一口氣,重重的坐到座上,心中就像是打爛了調料鋪一樣,五味雜陳,
“真沒想到德王是這樣的人。”蘭子義心想。
桃家兄弟圍到蘭子義身邊,三人今天也受了一肚子氣,火不打一處來,可蘭子義被人如此侮辱,他們心里可比自己受了氣還難受。
這時飯桌另一頭傳來吃飯的聲音,蘭子義抬頭看去發現吳幽思正坐在座上興致勃勃的享受一桌美味佳肴,根本沒管周圍發生的事情。
蘭子義望著吳幽思,才想起還有人沒走,再看吳幽思旁若無人的在吃飯,更加感覺不可思議,于是開口問道:
“吳師爺,你到底是怎么入得這德王府?”
吳幽思一邊吃一邊開口說:
“當然是應募而來了。王府需要師爺料理日常事務,我個窮秀才在家里都快斷糧了,碰運氣過來應募,沒想到就進了德王府,真是運氣啊。”
蘭子義注視著吳幽思,說道:
“吳師爺既然也是人,自然知道春耕時節圍獵傷害農時,可你為什么不阻止德王?”
吳幽思又夾了口菜放到嘴里,嚼著嚼著嘴角就掛起了一絲笑意,
吳幽思說道:
“衛侯忠肝義膽果然令人欽佩,小人我雖然,可也只是想考科舉出人頭地,后來書讀得連飯都吃不上了,也就連出人頭地都不再想了。至于行圣人之道,小人自以為才疏學淺,從來就沒想過。衛侯武勛貴胄,打出生起就不愁吃穿,自然不必像我一樣為了生活東奔西跑。殺身成仁,求仁得仁,衛侯大人還請自便。”
蘭子義聽著心中憋屈,接著問道:
“可圣人教誨,耳濡目染,難道師爺就沒有一絲感觸嗎?”
吳幽思抬頭看著蘭子義,笑著說:
“讀圣賢書誰會沒感觸?只是已經過了那個年紀罷了。想想半個月前我還在思索第二天怎么才能不斷頓,現在玉盤珍饈可以任我一人饕餮,個中差異衛侯您是不會理解的。我保住這個飯碗最好,我可不想再回那破茅草屋里忍饑挨餓了。”
蘭子義無可奈何,雖然實在不想用這么權謀的方法問問題,但也沒有別的方法逼他吳幽思說話了,蘭子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