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刑部幽州道清吏司郎中史云起污蔑微臣,詆毀同僚,含沙射影指責內廷外朝相互勾結,結黨謀私。若是任由此等惡毒之誹謗言論恣意流傳那我大正朝廷、天子的顏面還往哪里擱?
臣章鳴岳斗膽,請皇上降庭杖治史云起的罪。“
蘭子義聽到“庭杖”二字輕輕咋舌。按理來說庭杖是皇上對付特別麻煩又不聽話的大臣才用到的東西,朝中大臣對此深惡痛絕,朝野內外一直都有要廢止庭杖的呼聲。結果現在章鳴岳自己請庭杖,他可是首輔啊,干這種事情不怕同僚指責嗎。
章鳴岳這么做是不合常理的,但不合常理的事情他已經做了那這背后肯定有原因。蘭子義順著這個思路稍作思考便發現了章鳴岳的動機。
剛才章鳴岳開始說話之后史云起便出來嗆聲,而史云起又得到了李澄海的呼應。剛才章鳴岳帶頭否定魚公公出京圍獵的事情之時,各部都是一把手出來表態,只有刑部是左侍郎李承站出來應聲,李澄海反倒沒有說話。這樣想來蘭子義逐漸明白過來,這李澄海看著是個老糊涂,背地里卻在策動折騰章鳴岳,也不知他已經準備了多久。
既然朝臣當中也是暗流涌動,各方勢力相互傾軋,那站在蘭子義和魚公公的立場上,章鳴岳的這次庭杖也就沒有必要準了。蘭子義并不知道大臣們是怎么劃分自己的派別的,但蘭子義知道讓這兩派互相狗咬狗能給自己留下不少清閑。
蘭子義把目光投向魚公公,現在大臣們的攻擊暫時被引開了,魚公公正好能夠歇口氣。感覺到蘭子義的目光后,魚公公也撇著眼睛看了蘭子義一眼。魚公公也和蘭子義一樣,樂的看這兩派人互相攻擊,他一點也沒有插手進去解決這兩派問題的樣子,想必魚公公也不會勸說皇上下庭杖。
隆公公等到章鳴岳跪奏完畢后,轉過身來對著躺在龍床上的皇上畢恭畢敬的作揖請教道:
“皇上,章首輔請下庭杖治史云起,皇上您要不要準?
魚公公聽著隆公公請示的聲音,冷哼一聲給了個白眼。蘭子義看著這一幕輕輕低下頭笑了笑,真是好一臺戲啊。
在隆公公問過皇上后,皇上抬起手來伸出兩個指頭,同時也點了點頭。隆公公看到后輕輕說了一聲
“皇上的意思奴才這就辦。”
說罷魚公公轉身對著門外大喊:
“來人吶!史云起誹謗朝政,罪不可赦,拖出去給他二十庭杖。”
守在門外的大內侍衛聞言立馬沖進殿中,拿下史云起的烏紗帽,拔了他的簪子,扒了他的衣服,然后架著肩膀就把史云起往外拖。
皇上躺在龍床上,一舉一動殿中都看的清清楚楚。在皇上開始點頭的時候史云起就已經跪在地上了。在被大內侍衛拿下的一瞬間,蘭子義看到史云起像是要抓救命稻草一樣望向李澄海,可惜李澄海已經彎下腰,佝僂著身子又“睡”了過去,對周圍的事情不聞不問。
見到李澄海沒有反應之后,史云起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史云起也算是條漢子,被大內侍衛這么折騰居然一言不發,靜等著被拖出去庭杖。
在人被拖到門口的時候隆公公又特別囑咐道:
“記住嘍,要著實地打,這二十庭杖可得讓史大人記在心里。”
大內侍衛聞言點頭,然后就把人拖出大殿。蘭子義聽到隆公公這話,知道史云起今天是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