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又問道:
“當今天下太平,四方無事,皇上圣明,海內升平,你們本都是良民,為何要受人蠱惑,跟人造反,亂了這太平天下?“
被蘭子義這樣問道底下有人抬頭說道:
“朝廷打了多年仗倒是打得四方無事,可我們這些老百姓卻是每天食不果腹,往年過年還能殺口豬吃,今年過年為了供給北伐我們連豬都吃不上。好不容易打完了結果又要丈量土地,糾察戶口,有隱瞞戶口的要罰錢,要殺頭,還要把我們發配到北邊荒無人煙的地方去實邊,日子成了這個樣子不造反還怎么過?”
騎在馬上的官軍聞言爆喝道:
“住口!妖賊休得胡言!”
蘭子義伸手制止說話的軍士,說道:
“是我讓他們說得,讓他們隨便說。”
有軍士提醒蘭子義道:
“侯爺,這些話可都是大逆不道的妖言,要是被臺城衛聽到了我們怕是會有麻煩。”
蘭子義聽到這話放大音量說道:
“臺城衛抓的是妖言惑眾的賊人,不是有苦難言的百姓。朝廷未能及時了解民意,最終釀成民變,以使現在大江南北飽受兵禍,妖賊兵鋒直指京畿。這時候朝廷要是還自塞視聽,那就是掩耳盜鈴滑天下之大稽了。
我蘭子義一人做事一人當,臺城衛要查來查我就好,不會牽連你們!“
蘭子義這么說完在場的輯虎營戰士都低頭不再說話,而那些跪著的妖賊雖然聽不太懂蘭子義文縐縐的話,但也懂得說話的這少年將軍不是個貪官。
蘭子義調整了些呼吸,又問馬前跪著的賊寇道:
“你們已經敗了,愿不愿意投降?”
馬前的賊寇沒人說換,全場除了雨聲只有沉默。
蘭子義看了賊寇片刻,眼神轉銳,問道:
“你們渡江來了多少人?帶來了多少糧草物資?”
蘭子義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突然之間從剛才嘮家常問疾苦變到了刺探軍情上面,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賊寇們很不適應,他們跪在地上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干什么。
蘭子義不給賊寇反應的時間,接下來立即追問道:
“你們過江來帶了幾天的糧草?雷有德的打算如何進攻?”
說著蘭子義面容轉暖,柔和地說道:
“你們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處境嗎?雷有德壓根就沒拿你們的姓名當回事,你們只是孤軍而來,沒有后援,現在金洲島上的賊寇大營根本沒有動靜。你們是棄子,你們是被拋棄的人,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替雷有德賣命做什么?這樣不值得的。”
蘭子義說這話時聲情并茂,簡直有一種剖心挖腑的動人態度,把旁邊人都聽得感動不已。跪在地上的賊寇們也都陣陣騷動,
眼看著底下的眾賊當中就快有人說話,蘭子義覺得賊寇肯定要向自己投誠,若真是如此那賊寇軍心真是已經動搖的不像樣子,后面的仗要好打不少。
這時有賊寇人群中有人挺直了身子,蘭子義見這樣子知道這賊寇是要說話,趕緊掉過頭去看著這個賊寇。
挺身的這個賊寇表情異常平靜,比深山老林中無人驚擾的湖面還要靜謐,好似完全不把周圍人放在眼里,也不把自己放在心里一樣。
蘭子義見狀心叫不好,果然這賊寇開口說道:
“我們雖然是賊,但也聽人說過盡命的話,將軍你開口不離忠義二字,我們是雷將軍的人,自然也要忠于將軍。不勞衛侯多說,我們在出營渡江的時候雷將軍已經跟跟我們說得清楚,此次過來劫營是有來無回的事情,我們知道我們是敢死隊,衛侯不必用這個來離間我們。
雷將軍信得過我們,我們也愿意跟雷將軍走到底。我們已經是朝廷的賊了,再降了朝廷就算朝廷愿意接納我們我們也沒有臉面活下去。話我也說完了,是生是死便由將軍做主了。“
其他賊寇聽這人說完都嘆了口氣,然后泄氣一樣的把身子沉了下去,但哪怕是這個樣子也沒有人提出異議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