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心中的感覺是奇怪的,要說他現在是參與戰事的一員吧,他并沒有同妖賊廝殺,要說他在旁邊觀戰吧,他所處的位置并不安全。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在偷窺,他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從他人腳下鉆過,他可以觀察到整場戰事的經過,與此同時卻像是與戰場隔了一道鴻溝,連起邊緣都無法解除。他承受著死亡隨時降臨的巨大壓力,卻無法用斬敵奪命的血腥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情緒。他是在逃亡,可他卻又不是逃跑,他是在試圖逃出生天,但他的目的卻是把自己的姓名投入到下一場生死賭博中去。
爬行中的蘭子義覺得自己的靈魂出竅了,他浮在天上觀察著在地上匍匐的自己,好像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旁邊的廝殺此時與他似乎并無關系。蘭子義可以把握到自己心中滑過的每一條思想,感受到從自己心底涌出的每一滴情感,這種感覺甚是奇妙,隨時都有可能降臨的死亡讓蘭子義興奮無比,沒有什么比隨時都會沒命更能刺激到人的了。
蘭子義爬著爬著便看到了人群的盡頭,妖賊入營的兵力有限,而四面攻來的官軍卻無窮無盡,妖賊們為了守住營門把所有的人都投入到了前排的廝殺當中,后排營門口反而空了出來。
蘭子義已經夠著了自己目的地的邊緣,他不顧已經酸痛不堪的肩膀和后背,加快了自己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就在蘭子義覺得自己馬上就能從這亂軍堆里爬出去的時候一只腳卻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雖然蘭子義這一路爬來多被人踩,但踩踏肩膀這還是頭一次,他抬頭望去,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妖賊也低下頭正在望向他。四目相對空氣里頓時被一種滑稽給凝固住,蘭子義沒想到自己走到頭了居然被妖賊發現,而妖賊則沒想到自己腳下居然爬過來一個人。
兩人見到對方雖然都很驚訝,但相比而言還是妖賊心中震撼更大,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明顯是從對面爬了過來,這一路上居然沒有人發現?
妖賊的心中其實還在疑惑來的是人是鬼,不過他也是個老兵了,久經戰陣培養出來的反應讓他想要開口去呼叫旁邊的戰友,可蘭子義組織起來的官軍攻勢太猛,這一晃眼的功夫妖賊所處的戰線后排突然成了前排,他周圍的戰友都忙著去和攻來的官軍廝殺,居然沒有人再管他。
既然妖賊沒有反應過來,那機會就落到了蘭子義這里。蘭子義很明白趴在地上的自己處于完全的劣勢中,妖賊居高臨下,周圍又是沒有友軍,此時要不拼命就只能沒命了。
絕境之下的人是有著無窮的潛力的,蘭子義緊要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也不知從哪里調來的力氣讓他從平爬在地的姿勢一下變成了貓著腰前突的樣子。蘭子義起身的時候掀翻了踩在自己肩上的妖賊,在妖賊叫出聲來之前蘭子義便已經整個人撲在了妖賊身上,然后他伸出左手去推妖賊下巴,右手則摸向自己腰間,但愿鐵木辛哥送他的小刀沒在剛才爬過來時丟掉。
妖賊被撲到后也在掙扎,這個妖賊可比蘭子義結實多了,但也因為如此他掙扎的力氣并沒有蘭子義的大,因為妖賊只是在抵抗,而蘭子義知道自己是在拼命。
妖賊一時半會無法掙脫蘭子義的手掌,便將手伸向蘭子義,拼得眼紅的蘭子義狠勁上頭,張嘴就把妖賊的手給咬住,同時蘭子義的右手摸到了自己腰間的小刀,他猛的拔刀出鞘,腦海之中只剩一片瘋狂的空白,他拿著刀揮舞著手臂,不停的扎向前面妖賊頭部,接著便傳來了妖賊的慘叫聲。
蘭子義這慘叫像是油澆到了火上一樣把蘭子義心中瘋狂拱的更高,在慘叫聲中蘭子義更加快速且用力把刀扎了出去,直到妖賊已經沒了聲音。
蘭子義捅死妖賊之后雖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他腦海中的空白依舊沒有被填充。他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卻在手上用力支撐身體之后再次摔倒在地。蘭子義被這一摔給摔醒,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被妖賊咬破,滿手是血,而他的嘴里還叼著一塊妖賊手上的肉。他剛才殺人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現在四肢無力,不用意志支撐根本不可能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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