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侯,解宣明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司禮監的意思呢,肯定是抄他的家。但這事的確和章首輔無關,首輔大人剛才也說得明白,總不能因為私交甚密就斷定一定是受人指使,那也太不講理了,對吧?”
兩位公公都已經出言阻止,蘭子義還能多說什么?這已經是蘭子義的攻擊極限了,如果蘭子義再敢往前進一步,那么不光是章鳴岳和他的同僚,就連魚公公和隆公公都有可能入場圍攻蘭子義。
蘭子義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閉嘴了,但他哪里愿意這么把氣給咽下去,所以他把放在桌上的拳頭捏的格格作響。
那邊桌上杜畿看著蘭子義這副模樣本想要出言反擊,卻被章鳴岳遞了眼色制止。蘭子義也不是莽夫,知道自己不可能繼續拿這件事情威脅章鳴岳后,他暗自里嘆了口氣松開了拳頭。不過蘭子義不理解的是,德王入京這種事情是能找到借口搪塞過去的,為此放棄解宣明這張王牌,總覺是讓章鳴岳賺了半著,兩位公公那么精明怎么會辦出這種事情來。
就在蘭子義思考問題的時候,魚公公對站在他身后的臺城衛遞了個眼色,過了不多久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群精干漢子昂首挺胸跨入屋中,他們腳底下踩的步子都幾乎是一樣的頻率。
蘭子義聽聞腳步聲扭頭去看,見到這一行人帶頭的便是戚家父子。今天這頓飯的主角東軍終于來了。
東軍一行人數眾多,他們進屋之后發現屋中只剩一張桌子,便打算就近坐下,不過章鳴岳與魚公公兩人及時叫住了戚準和戚榮勛,在引路的臺城衛指引下戚家父子坐到了上桌僅剩的兩個座位上,戚榮勛坐到了蘭子義右手下,而戚準則緊挨在張望下方。
蘭子義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戚準,這位與他父親齊名的東鎮統帥只用一面便給蘭子義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那是一種熟悉的相似感,同樣威嚴,同樣的霸氣,同樣的一往無前。不同的是戚準比蘭千陣多出來的那十幾歲為他的眼角和額頭填上了多道皺紋,這些皺紋令戚準看上去比蘭千陣更加憔悴,同時看上去也更加沉穩。
戚榮勛被讓到座后立刻便坐下了,他看了蘭子義一眼當是打招呼,之后就尷尬的扭過頭去忙著向座上其他長輩行禮。
倒是戚準,當他發現自己的座位僅次張望,排在那半桌第三位的時候,他就和之前蘭子義一樣不想入座了,與蘭子義相比戚準的態度要更堅決,他說道:
“戚某乃是武夫,兩位中堂都坐在下面,戚某怎敢往上面坐?使不得使不得。
來人!給我換座。“
那邊章鳴岳聞言笑道:
“戚將軍還是這么謹小慎微,今天是為你們這些剿匪的功臣設的慶功宴,不是排座次的論功宴,戚將軍不用這么見外。”
劉瞻與李澄海聞言也都隨聲附和,只說自己是隨便坐下,不用戚準擔心。
在章鳴岳一旁的魚公公也說道:
“戚將軍帶兵入援京城,為朝廷解憂,令郎又是追隨德王出征的虎將,你們父子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實至名歸,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隆公公則說道:
“戚將軍立了這么大的功勞,皇上有意授您正一品太子太師之職,太師乃是三公,戚將軍以三公的身份坐在那個位置上只嫌低,不嫌高的。”
戚準聽到要授自己太師之位的時候眉頭抽搐了一下,蘭子義抓住了這個細節,他知道戚準為何皺眉,因為蘭千陣之前就說過,藩鎮統帥一般在立大功之后會被朝廷給個三公的頭銜請進京城養老,隆公公現在替皇上說出此意,看來是打算削東軍的藩。
戚準只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就落座了,他與在座諸位大人客套了一番之后轉頭看向蘭子義,問道:
“子義,代公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