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準這樣說雖然不能說是出乎意料,但也是讓剩下的人不太好處理。魚公公和隆公公的意思應當是讓蘭、戚二人爭功,等到兩邊面紅耳赤的時候他們倆出來調停,說不定章鳴岳也會趁機橫插一杠子,反正他們這么做可以增加朝廷的權威,或許還有其他目的,不過那就說不清楚了。
蘭子義本就不愿意開口爭這份功,但是礙于魚公公相逼他也只好裝裝樣子,剛才杜畿那桌有人拱火也印證了蘭子義的想法,在挑動蘭、戚爭功這件事情上,內廷與外庭的利益是一致的。
只是蘭子義需要給魚公公賣面子,戚準卻不用為任何人賣面子,或許章鳴岳可以牽制下戚準,但現在章鳴岳也沒有對戚準的行為表達什么不滿。
這樣一來現在的事情就非常尷尬了,任其他人怎么在外圍澆油,只要當事人不點火也就吵不起來。
在戚準說罷之后蘭子義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先是看了沿戚榮勛,但戚榮勛一直把頭扭在一邊,蘭子義也看不出什么來;然后蘭子義抬頭看向戚準,戚準同時也淡淡地笑著看向蘭子義。
蘭子義可不想在這種場合落下個不講理的名聲,更何況今天已經定好了是戚榮勛頭功,蘭子義爭也不過是走過場,所以他準備出言與戚榮勛一起推讓。
就在蘭子義開口前一刻,隆公公從蘭子義的臉上看出了些許端倪,他搶先一步說道:
“我看衛侯與太師就不要繼續糾纏了,就憑太師傾東南之力,火速入援這一項功勞,戚侯與太師就該并列頭功,出征算戚侯頭功我看不為過。”
蘭子義聞言心想暗嘲,隆公公和魚公公還真是老滑頭,當好人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黑鍋就要留給蘭子義來背,想得美!
于是蘭子義也說道:
“太師度量驚人,有容乃大,就憑這一點,不用公公多言,子義也應當功讓給戚侯。”
隆公公聞言“嘿嘿“一聲,收身入座,不再多言,章鳴岳則開口說道:
“你們東、北二鎮,一老一少兩代將軍,一個有馮異之德,一個有張良之美,藩鎮和睦,親如手足,真是我大正的福氣啊。“
戚準聞言開口謝道:
“首輔大人過獎了,出征有功全來皇上天威,中樞調配,我等廝殺只是勞力不勞心。
至于首輔大人說我與千陣和睦,…,這個,我們都是朝廷的兵,只要朝廷調度我們就奔赴戰場,私人交情和睦與否不會波及到領兵的事情的。“
蘭子義聽著章鳴岳的話心里不是滋味,對朝廷而言藩鎮若是合在一起便有串通作亂的嫌疑,章鳴岳這話明著是在褒獎,實際上是把蘭家和戚家拖出來當靶子打。幸好戚準不糊涂,硬把章鳴岳形容藩鎮的話扯到了他和蘭千陣的私人關系上面,算是把這一計暗箭給泄開了。可不是說戚家投靠在章鳴岳羽翼下么?怎么他倆還暗地里互相掐呢?
章鳴岳聞言笑了笑,點點頭也不再說話。這時魚公公開口圓場道:
“好,好!這才是我大正兵將該有的氣節度量。“
戚準聞言道:
“公公過獎了。來,公公!容我敬您一杯!“
桌上其他人聽聞此言都跟著戚準一起舉杯,大家齊飲一輪,而后縱情大笑。
喝完酒后大家又各自閑聊了半天,魚公公提議加封戚榮勛爵位至亭侯,與蘭子義等齊,蘭子義則開口為張偃武論功,賣一份人情。總是大家就好像忘了之前蘭子義與章鳴岳爭得面紅耳赤的事情,聊天聊得其樂融融,好不歡快。
等大家了得差不多后,桌上的菜也已經快要吃殘,蘭子義以前一直不怎么喝酒,現在喝了這么多,頭開始有些發暈,不過他的神智還是清醒的。按理來說到了這個份上,只要東道主再多說幾句客套話,大家就可以散伙走人了,但今天不比往日,蘭子義心里清楚,若是要那東軍開刀,現在也就差不多是時候了。
蘭子義想到了在這飯局終了的時候會有大陣仗,但他沒有想到率先開口的居然是戚準,只聽戚準說道:
“兩位公公,諸位大人,今次剿匪,我東軍不敢說自己功勞最大,卻能說自己苦勞最大。壽春一戰,江北東軍主力全軍覆沒不說,回援京城,我這江南的八萬主力也損失過半,兩次交戰十三萬東軍只剩下個零頭,這損失實在太大。“
魚公公聞言點頭道:
“太師說得不假,剛才我們也都討論了一番東軍的封賞問題,大概的東西就像剛才說得,所有將校都有晉階,都由封賞。再具體的事情雖然還沒有定下來,但兵部和吏部不會拖延的,皇上對今次出征甚是看重,不會虧待太師和有功的將士們的,太師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