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則抬起手制止父子兩人道:
“先生無需多言,子義自由安排。”
父子兩人聞言低頭嘆氣,仇文若說道:
“衛侯總是說恨不用我與父親計策,真到用得時候卻又不聽。衛侯取禍如此,我也父親也無能為力。”
蘭子義聽到這話并沒有發怒,反而心里發憷。仇文若所言不假,之前蘭子義每次不聽仇家父子勸阻都沒有好結果,這次難道會例外?其實蘭子義也知道仇家父子指出的是一條明路,他也知道自己家不差這幾個賞錢,但塌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德王明明就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憑什么他就能躺著把功勞給賺了?蘭子義可以不要眼下賞賜的名聲,但這名聲就是喂狗蘭子義也不能給德王。
蘭子義微微撇過頭看了看仇文若,笑道:
“文若先生是不是言重了?事情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仇文若剛才抱怨過后就已經低垂著頭不再進言,聞言只是說道:
“圣人有云:勿意,勿必,勿固,勿我。事情還沒發展出結果,我又有什么法子去干涉衛侯你怎么想?”
仇文若講完后蘭子義本想再開口安慰他幾句,但此時歡呼的人群已經安靜了下來,人們的注意力又都投向了蘭子義這里。于是蘭子義便面向眾人高聲說道:
“父老鄉親們!有傷在身的將士們!我蘭子義說話算數,我說賞就一定賞!
只是一來我不住在這門附近,為諸位發銀兩著實不便;二來這里乃王府正門,諸位堵在這里有傷皇家顏面。還請大家同我一道,往北邊我住的鹿苑側門去!“
蘭子義話說罷,人群當中又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王府門前臺階下的人們這次一擁而上將蘭子義七手八腳的抬了起來,人群就這樣將蘭子義頂在頭頂,歡呼雀躍往北邊走去。
剛被人抓起來時蘭子義自然嚇了一跳,但他很快便感覺到了身下抬著他的眾人心中傳導而來的,發賊肺腑的興奮與感激。
既然沒有危險,蘭子義便放松了下來,他開始聆聽身下眾人的呼喚,開始體會萬人敬仰的快感,這些饑腸轆轆的百姓要求的并不多,他們只是得了一口飯便能高興成這個樣子,蘭子義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為他們討口飯呢?
蘭子義回頭看了一眼人群后面著急想要上前護衛的桃家兄弟,這倆兄弟本都是萬人敵,現在卻被一群老弱婦孺擠在外面,動身不得。蘭子義在哂笑的同時也感慨百姓們力量的強大,在被舉起來之前蘭子義一直覺得他們干癟的身軀沒有什么力道。
蘭子義對著桃家兄弟遙聲喊道:
“大哥二哥!你們按我吩咐去準備,我這里沒什么問題,待會鹿苑外門見!”
桃家兄弟沒法擠過人群,聞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與仇家父子分頭行動。
人群抬著蘭子義走到北邊側門前時,仇文若已經指揮李敏純手下的仆役在門前街上擺放桌椅,府中已經有人出來張羅鍋碗為眾人盛粥施餅。
人群將蘭子義馱到地點放下后蘭子義便親自指揮仆役們搬運吃喝,仇孝直與仇文若父子兩人則從府中帶來了好些文員,在小廝們的指引下涌過來討糧餉的人們該喝粥的喝粥,該登記的便去文員那邊登記,秩序不亂。
仇孝直與仇文若父子兩人并未親自投身去干登記造冊的活,他們二人一直都游走在文員身后檢查校對,以免有錯。沒過多久桃逐鹿便和錢莊鏢局的人一起押著銀子趕回來,百姓們便開始領取銀兩。
百姓們雖然依舊對蘭子義千恩萬謝,但已經不想剛才那樣舉人過頂,蘭子義便也有了自由。他走到仇家父子旁邊問道:
“兩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仇文若正忙著指點一個文員往簿上登記信息,聞言答道:
“也沒什么事情,衛侯腳疼,還是早點回屋休息去吧,這里交給我們就好。”說完之后仇孝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走到蘭子義身邊小聲問道:
“衛侯,來的人只有口說,沒有憑據,賞銀到底該怎么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