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公公還在氣頭上,也沒接章鳴岳的話,也沒伸手去拿文件,只是給身后跟來的貼身太監遞了一個眼色,讓那太監把東西接過去。
章鳴岳見到隆公公這幅氣沖沖的樣子不怒反喜,他又看了一眼蘭子義,然后略微低頭自顧自的笑了笑。
隆公公笑過之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問道:
“既然兩位公公都已經屈尊來此,那就讓我們討論今天的事情吧。我昨晚委托兵部的同僚檢核張偃武功績,私以為他在軍中既無建議,也無陷陣,之前御馬監提議封侯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再議?”
魚公公聞言發下茶碗,說道:
“這次張偃武入軍乃是張望托自己的面子把他孫子硬塞進來的,我以前一直覺得這種思想授予那是徇私舞弊之舉,若都像太尉這樣把自己近親塞進要害處,我看我大正的吏治是要完啊。”
蘭子義聽到這些話,心中苦笑不已。若論這次出征,張偃武完全證明了他是一個合格的帶兵將領,那么多次張偃武都帶傷與蘭子義一并沖鋒,怎么說著說著就成了靠走后門進到軍中沾光的紈绔子弟?果然嘴在別人身上長者,眾口鑠金,手上沒有過硬的權就只能被人消遣。
隆公公雖然還是不高興,但現在已經開始談事,他也不好繼續把臉黑下去,略微調整情緒后隆公公開口說道:
“軍乃是皇上的軍,將也是皇上的將,不能因為是武勛,過去立過功,就為所欲為。再說了,張望立下的功勞張偃武憑什么就能白白沾光?既然章首輔都已經核查清楚,那就按規矩辦事,此事司禮監沒有意見,還勞御馬監與兵部仔細討論。“
隆公公這話明顯是話里有話,明刀砍得是張偃武,暗箭射的是蘭子義。蘭子義知道,今天軍機處里是別想指望隆公公替他說話了。
也不知道章鳴岳有沒有聽出隆公公的弦外之音,反正隆公公說完話后章鳴岳的表情沒變,他只是把自己的筆掛好,然后說道:
“這幾日朝中頗有人彈劾衛侯,雖然我覺得彈劾有待商榷,兩位公公也聯名作保證明衛侯沒事,但朝議紛擾,眾怒難違,我也不能只把事情壓下來。所以今天我就把朝中帶頭彈劾衛侯的申侍郎帶來了,有什么事情我們當眾說清楚,這樣最好。”
蘭子義聞言心中別扭,昨天章鳴岳還在替他說話,今天便找申忠來要治他的罪,這叫什么事情?仇家父子和桃逐兔說的的確不錯,章鳴岳此人的話確實信不得,昨天晚上趙庭柱來的事情蘭子義回去得和仇家父子再好好揣摩一番。
不過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申忠的事情,先發制人才是最好,昨天蘭子義便已經嘗到了搶占先機的甜頭,今天蘭子義便要如法炮制。
之見蘭子義不等申忠開口便起身指著申忠罵道:
“申忠,你個叛國賊,無恥小人,居然還有臉面入宮進內閣?也好,今天我便將你的罪行公諸與眾,讓大家都知道你的小人模樣!”
申忠的嘴臉蘭子義那晚就已經見過,這個小人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來,臉面這種東西對他而言是不存在的。之見申忠也起身罵蘭子義道:
“蘭子義!你在拿錢在京中招納亡命,收買無賴,謀反之心畢露,卻罵我是賊,你這賊喊捉賊的本事也是絕了!”
蘭子義道:
“申忠!你當日當朝帶頭打死朝廷命官,當夜便派自家家奴去給賊首雷有德送效忠信,你叛狀已露,早該被殺頭示眾,以謝天下,我不知道你還有什么臉在這里混淆視聽?”
申忠聞言道:
“衛侯張口閉口說我派人給妖賊送款效忠,證據呢?你這樣血口噴人可是要負責的!”
蘭子義道:
“那夜我巡防江岸,與西緝虎營將士一道捉住你家仆役,搜出你的效忠信。信在我收回來,你家那奴才責備我斬了祭天,要不要我把你的信拿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申忠知道自己把柄在蘭子義手里捏著,本來他是沒有底氣的,但逃又逃不了,躲又躲不過,他想活命只有咬死蘭子義不放,然后盼著事情能有突然轉折,惟其如此申忠才有一線生機。現在蘭子義又提出信件的事情,白紙黑字在信上寫著,申忠哪里還能找出理由來回嘴?
不過小人自有小人的運氣,老天爺總是會眷顧那些愿意拼命的人,哪怕是個小人,哪怕只有一小會。
在蘭子義說完后別人都被申忠的行為震驚時,隆公公開口問道:
“衛侯有證據便拿出來,光說有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