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師笑道:
“衛侯說得不錯。那么請衛侯類比一下,你的情緒就是雨水,那個接雨水的器皿便是衛侯心中的逃避與借口,而房頂上的漏洞便是造成衛侯情緒的原因。
器皿總有接滿的那一刻,衛侯你也終有逃無可逃的那一刻,然而天上的雨會停,你心中的情緒卻很難停下,衛侯忍受著情緒帶來的巨大痛苦時去將房頂補好,便是自己尋找原因的過程,這件事情衛侯是一定要做的。
就拿你今天來和我說得煩惱事情舉例,你唯有認識到自己煩惱的是嫉妒、僥幸、逃避三件事情之后你的情緒才會真正認識到自己煩惱的是什么,事實上當你找到原因的那一刻,你的情緒便已不再劇烈波動了。“
蘭子義聞言嘆道:
“師傅你說的都對,師傅你說的都有道理,但直面自己情緒的痛苦實在是難以忍受,我做不到。”
禪師聞言低頭笑了笑,然后嘆了一口氣,這還是今次蘭子義來后禪師第一次脫離篤定。
禪師開口吩咐童子道:
“給我一杯茶。”
蘭子義聞言說道:
“也給我來一杯。”
同時蘭子義問道:
“師傅口渴了?”
禪師接過童子遞來的茶一飲而盡,然后說道:
“不是口渴,是我要壓壓驚。人在面對自己過去心靈創傷的時候從來都很困難。”
蘭子義笑道:
“我看師傅這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不像是有什么心靈的創傷。”
禪師道:
“我這樣子不是因為我沒有創傷,而是因為我能夠直面自己的創傷。
我若想消除衛侯的煩惱,只靠空談道理是沒有意義的,只有說些真實發生的事情才能讓衛侯信服。那就讓我給衛侯講講我今生最為恥辱的一件事情吧。故事有些長,衛侯有興趣聽嗎?“
蘭子義把喝完的茶的杯子遞還給童子,對著禪師點了點頭,禪師見狀笑了笑,開口說道:
“衛侯在京城憋屈只是因為自己的才智得不到施展,可我卻曾差點被一個男人猥褻。“
蘭子義聞言吃驚的問道:
“師傅你是女人?“
禪師笑著搖搖頭,他道:
“不,我是男人,正因為我是男人,所以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是永遠的恥辱。
早年間我曾在羌東游學,當時我遇到了一位老師,他叫樊哲旺,籍貫湖南。此人身長不足四尺卻思維活躍,為人剛狠,很是不一般。我剛遇見他時與他想談甚歡,一見如故,樊哲旺終日里都在講一些,自由,改革之類的事情,說得這些東西我都從來沒有聽過,他的話語讓我感覺自己打開了一扇大門。
我覺得我找到了人生的導師,他的離經叛道讓我學會了不服禮教,雖然他不容許我質疑他的任何觀點并且堅稱自己說得是真理;他旺盛的斗志教會了我獨立去思考,雖然他總是要求我服從他的命令。我相信他,我相信他對我的教導和對我的指責是為了我好,可以說我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但最終他卻讓我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可吃的背叛和人面獸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