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人你這就見外了。我之前和羅大人提過的只有羅大人彈劾京商壟斷運糧一事,又沒讓羅大人你直接彈劾章鳴岳和他的黨羽。若是羅大人你真有膽量彈劾章鳴岳,我自然有膽量為羅大人補齊虧空。”
蘭子義這話說的已經明明白白,羅應民聽著東西,都忘記蘭子義用上了“虧空”這個字眼。羅應民道:
“章鳴岳可是首輔大臣,我哪里知道他有什么事情需要被彈劾。”
蘭子義道:
“有什么就彈劾什么,我現在就知道他章鳴岳好幾件事情,只要羅大人你肯出力,我在京城定會源源不斷的將章鳴岳坐下的惡行告知大人你的。”
蘭子義說完之后羅應民沉吟片刻,接著羅應民拿起酒壺為自己和蘭子義滿上,他舉杯對蘭子義說道:
“那就一言為定。”
蘭子義舉杯笑道:
“肯定駟馬難追。”
然后兩人將酒飲罷,歡聲笑語的吃過早餐。
當日羅應民興致高昂,接連招呼蘭子義在舊都游玩吃喝。蘭子義心中雖有不滿,但也沒法直接駁人面子,只好強顏歡笑,陪羅應民晚了一天,同時蘭子義則在暗中吩咐月山間準備形狀,次日一早蘭子義便與眾人一道,城門剛一開就策馬而出,羅應民治下的河,蘭子義一日也不愿多待。
出城之后的蘭子義再次見到了滿目瘡痍,他不愿再走舊路回去,他害怕這次原路返回時會見到曾經故人餓死路邊,那樣蘭子義將無地自容。
因為蘭子義不愿再走來路,所以他便在出城之后向南,過方城,走裕州,南下打算渡江。可這條路乃是蘭子義他當日剿匪時與妖賊一路拼殺走過的道路,妖賊過時已經將這里殺戮的生靈涂炭,滿目瘡痍,如今又遭旱災,其狀況之惡劣,情景之悲慘堪比地獄,比蘭子義來的路上還要糟糕十倍不止,裕州一地連驛站都快要難以為繼,官吏都要逃亡了。
總之蘭子義他們一行人又經歷了一番觸目驚心的人間地獄之后總算來到江邊,蘭子義在此打消了自己順江而下回京城的計劃,該為沿江北岸陸行東去。蘭子義在江北已經見夠了大正百姓生不如死的悲慘模樣,大江對面的南岸也是遭了兵禍,后又遭了水患,大江決堤多是淹了南岸,如果蘭子義渡江或者沿江而下,看到的定是另一番地獄。蘭子義已經沒有心力再去容納痛苦,他只能像個懦夫一樣選擇逃避,至少逃避能讓他心中好受一些。
大江北岸因為有水利可供灌溉,有沒有遭受水患,在這北旱南澇的大正天下居然成了一片帶狀樂土,南北災民紛紛涌入此片地帶。蘭子義縱馬東下,沿途看到許多村鎮都在收留災民,出了河后,其他各道府縣都已經收到京城運來的太倉糧食,江北各縣因此米價平允,粥廠林立,災民們總算是有了一塊落腳的地方。
見到大地有了生機之后蘭子義心中略微得到了一絲慰藉,連續數日愁眉不展之后蘭子義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輕松地跡象。
桃逐兔見蘭子義終于舒展開眉頭之后適時的插話道:
“少爺你吊著臉兩天不說話,今天總算是肯笑一笑了。”
蘭子義盡此一問說道:
“我兩天沒說話?我怎么不覺得?”
然后蘭子義又嘆息道:
“不說話也正常,就河那慘樣,我還有什么心情說話?”
桃逐兔道:
“羅應民那狗官凌遲了都不為過,少爺你既然心系百姓,干脆把他揭發得了,還有什么好跟他墨跡的?”
蘭子義聞言揚天長嘆道:
“三哥啊,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羅應民乃是我在朝中的盟友,我不可能去揭發他的。”
然后蘭子義痛苦的說道:
“我哪里是心系百姓啊!我明明就是在助紂為虐!此情此景我也只能用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來做借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