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孝直道:
“河民戶眾多,人口繁茂,歷次天災,河陰的情況都非常糟糕。”
仇文若也道:
“天災如此,衛候又能做什么?這不是衛候的錯。”
蘭子義對仇文若說道:
“文若先生一向直言敢諫,為何今天也為我粉飾顏面?天災不假,可河陰的慘劇多是人禍造成。那羅應民橫征暴斂,囤積居奇,平城倉糧食運不進來,才使得百姓餓死,而我卻要與這種衣冠禽獸同流合污,還要為他隱藏罪證,我這是在助紂為虐啊。文若先生你又怎能為我粉飾顏面?章鳴岳做的才是真的在經世濟民。”
仇文若聞言起身作揖道:
“衛候是與羅應民聯手,但若說同流合污,那就過了。羅應民想要借旱災哄抬糧價,封閉四境,不許外糧入內,衛候你卻用一席話讓外地糧食運入河,此等作為依然救了全道數不清額百姓,衛候又怎能說是在助紂為虐?”
蘭子義抬抬手示意仇文若坐下,接著他說道:
“我只是幫了百姓一時,而羅應民卻可以盤剝百姓一世,只要這狗官還在世一天,百姓便不得安寧,可我要做的卻是保他升官發財,這種作為我真的無臉說自己是在救國救民。”
仇孝直道:
“衛候若胸懷天下,想要救國救民去做便是,至于別人那不是衛候可以掌控的,衛候能夠掌控的是朝廷和朝廷所有的力量,而要想運用這份力量,衛候總是得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衛候剛才說章鳴岳做的才是經天緯地的事情,可衛候也清楚,章鳴岳為了在內閣當中推行這少數幾項善政做出來了多少齷齪事情。那羅應民貪暴久矣,可章鳴岳也只能將他外放一道了事,也沒見羅應民被革職殺頭,章鳴岳若是真的嫉惡如仇怎能留下這種人來?衛候又何必因為自己與奸邪聯手而自暴自棄?若是羅應民不貪,衛候有怎么能買到他的助力。”
蘭子義聽著仇孝直的話,想起了當日剛入京時和章鳴岳在六角亭中的談話,那個時候的章鳴岳所說,到底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蘭子義擠出一絲苦笑,他調侃仇孝直道:
“孝直先生莫要為我找借口了,我現在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救國救民還是為了爭權奪利,根本就說不清楚,我又怎能拿這種事情來當我胡作非為的借口?”
仇孝直道:
“說不清楚那便不說,衛候早日做出結果讓天下人看看才是最好,要是現在就自暴自棄,那衛候就白來一趟了。”
白來哪里?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這些仇孝直都沒有說,但仇孝直話說到此處便已經夠了,剩下的事情就需要蘭子義自己去做了。
蘭子義又與仇家父子閑聊幾句,然后蘭子義便覺困意上頭,辭別父子兩人后回屋睡去了。
次日早上蘭子義睡了個懶覺,桃家兄弟也沒來拉蘭子義一道晨練,應該也是想讓蘭子義休息休息。待蘭子義醒來辰時剛過,月山間已經在屋中伺候著,蘭子義從床上起身后笑著問道:
“月兒不是嫌我老和蠻夷糾纏在一起丟人么,怎么突然又愿意與我這個蠻夷為伍了呢?”
月山間笑道:
“唉,奴家不愿意衛候自降身份不假,可奴家是爹他賜來,照顧衛候起居的人,我若是因為不高興就撇下衛候,那我就該挨板子了。”
蘭子義笑道:
“誰敢打月兒?誰敢讓月兒你吃板子?宮中府中怕是沒人敢這么做。”
月兒笑道:
“衛候你就少貧嘴逗我了,奴家可沒有那么好哄。衛候只說說看,今天回了京要去做什么呀?”
蘭子義道:
“我安達剛來京城,我怎么也得帶他出去逛逛,你問我去哪,我自然要去鴻臚寺,你要來么?”
月兒聞言嬌嗔道:
“我來伺候衛候自然要隨時跟上,衛候要走我肯定要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