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蘭子義便拉著鐵木辛哥走。鐵木辛哥一邊走,一邊還在適應他身上那身長袍,他扭扭捏捏,在身上拉拉扯扯,哪怕被蘭子義引到馬前他也還是在低頭折騰自己身上的衣物。
蘭子義見狀笑道:
“安達,走吧,上馬吧。”
鐵木辛哥聞言抬頭道:
“子義安達,你就兩匹馬,我們三個人,這怎么騎?“
蘭子義道:
“當然能騎,我與月兒共乘一匹,安達自乘一匹便能走開。“
鐵木辛哥失聲發笑,他揪起胸前的長衫,又撥了撥衣服下擺,然后對蘭子義說道:
“安達你就不要戲弄我了,穿成這樣可怎么上馬。”
蘭子義道:
“我一直都穿的是這副模樣,我也天天行馬,這有什么不可以?”
此時鐵木辛哥已經捉住韁繩,他抬起手輕撫馬頭,面容甚是輕松,不過輕松也只有一瞬間,鐵木辛哥很快便收回手嘆氣起來,他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鴻臚寺衙門,然后道:
“算了算了,我看我們還是步行吧。”
蘭子義道:
“安達,你昨天入城時又不是沒有見過這京城的城墻,你一眼望去能難道能望見頭?這京城方圓四十里,靠兩條腿走一旬也不見得能把京城逛完,安達你就上馬吧。”
鐵木辛哥聞言又嘆一口氣,他道:
“子義安達,實不相瞞,我也想騎馬,可我來你們大正京城之后實在是不敢騎馬。”
蘭子義道:
“安達何出此言?以你的騎術還怕在京城里面跌倒不成?”
鐵木辛哥道:
“安達,昨日入城之后我便已經領教了你們大正的規矩,瑣碎繁雜,事無巨細什么都要管,我個草原來的韃子,在你們大正的規矩面前完全摸不著頭腦。我看我還是別騎馬了,萬一我犯了什么規矩到時候我可怎么處理。”
蘭子義聽聞此言呵呵笑了笑,沒有太大反應,但在心中蘭子義卻驚異無比。蘭子義一直覺得鐵木辛哥大大咧咧,莽漢一個,可從昨天和今天一系列的事情來看此人心思縝密,簡直滴水不漏。蘭子義當日初來京城的時候就因為在御溝前行馬而惹禍上身,這鐵木辛哥之前從未來過京城,卻能在一晚上的時間內察覺到周圍情況的變化,一葉知秋調整自己的行為,這種膽大包天之徒還能有這么細膩的行為,真是厲害。
蘭子義心中欽佩之余,上前拍拍鐵木辛哥的肩膀道:
“安達,你可是草原上的狼啊,怎么到了京城就變得這么慫?”
鐵木辛哥捏著拳頭敲了下蘭子義的胸口,然后嘆道:
“安達你可知狼和狗有何區別?區別就在一條脖子上有鎖鏈,一條沒有罷了。在草原上,那些被我們捉住的狼想要活下去就得聽話服軟,乖乖當狗,如果被捉住還想著咬人,那可是會被打斷腰扔回草原去的,到那個時候這條斷了腰的病狗會被其他狼群咬死。我現在就是被你們大正捉到京城里養著的狼,我知道自己得夾起尾巴來當狗。“
蘭子義聞言笑著搖頭說道:
“安達你這話嚴重了,沒那么夸張。”
接著蘭子義湊進鐵木辛哥耳朵,低聲說道:
“安達你是不知道,朝廷想得其實是施恩塞外,沒想著折騰你們這些部落貴胄。你們這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鐵木辛哥則笑著說:
“你們大正朝廷要養我們這些塞外馬我知道,養馬肯定要給草料,但那不聽話的害群之馬一定是要找出來弄死的,不僅要弄死還要狠狠弄死,要不然馬群怎么聽話?安達你就別勸我了,我這身衣服穿著不舒服,你們大正京城的規矩我也沒摸清楚,今天就算了,不騎馬了,以后我在這里混熟了再說。”
鐵木辛哥這番話引得蘭子義不住點頭,他這能屈能伸的梟雄做派真是讓蘭子義由衷的敬佩。
蘭子義道:
“我看安達你在這鴻臚寺里住的很不開心,不如扳倒我府上來住,如何?”
鐵木辛哥聞言大手一揮道:
“我不去,你的氈房我才不去住。”
蘭子義道:
“安達這是為何?難道是不把我當兄弟?為何如此見外。”
鐵木辛哥道:
“正因為我當你是安達,所以我才不去。我在草原上時,每晚火堆前吃過飯后都會找個姑娘一同快活。你們正人規矩多,我要是去你家住,每晚在你家換個姑娘睡你可愿意?”
侍候在一旁的月山間聞言大怒道:
“戎狄無禮,這么下流的話你也能當眾說出來,我看你是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