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岳冷不丁提出這件事問的蘭子義腦袋發懵,好在蘭子義反應夠快,他笑道:
“多謝首輔大人美意,只是落雁關與京城相隔千里,路途勞頓,子義怎敢讓家父遭此罪受?若首輔大人真是好心讓我父子團圓,子義便今天上路,趕在中秋節回去一趟探親就是。”
章鳴岳笑道:
“塞北苦寒,代公戎馬半生,整天吃沙喝土實在辛苦,京城景色秀麗,又趕上中秋佳節,蔥河兩岸更是美不勝收,代公過來正好觀景。”
魚公公看著章鳴岳哈哈笑道:
“我說章首輔,剛才你提議中秋從簡,現在又讓代公南下來賞風景,只許你這州官放火,不許宮中咱官家點燈啊!”
章鳴岳笑道:
“從簡自然是從簡,但再從簡也是中秋,只那中秋月下,裊裊紙船蕩漾而行的畫景便不是其他處可得的。”
魚公公道:
“衛侯已在京城,豈有再讓代公南下的道理?”
章鳴岳道:
“當日滅賊,大軍入城時,太師與戚侯也一并進城了,代公與衛侯同來又有什么不行?公公手上自有臺城衛在,不怕我做手腳。”
蘭子義這時道:
“現在離中秋剩不下幾日,我爹趕來怕是中秋都已經過了。”
章鳴岳道:
“現在離中秋還有一旬,代公快馬加鞭怎么也都能來,無非是夫人來不了而已。”
蘭子義道:
“首輔大人勸我一家團圓卻又不讓我娘來,天下哪有這樣的團圓?”
章鳴岳聞言略微垂下眼笑了笑,章鳴岳的微笑淺卻有力,他的眼角都被帶起了皺紋,接著他抬頭再次把目光投向蘭子義,在兩人眼神接觸的剎那,蘭子義明白章鳴岳要出牌了。果然,章鳴岳開口問道:
“這幾日來舊都太守羅應民一直向內閣訴冤,他說河征集的軍糧缺口是代公那邊記賬出了岔子,與他無關。”
蘭子義回報給了章鳴岳一個燦爛的微笑,不過他在心里已經罵開了,章鳴岳還真是先禮后兵。只聽蘭子義道:
“好像卻有此事,不過這種事情首輔大人只需差遣幽州道、并州道幾位御史前去平城倉查驗即有結果,何必勞煩我爹專程跑一趟?”
章鳴岳笑道:
“只此一事我自然不敢勞煩代公,不過最近我還聽說了另一件事。”
蘭子義與魚公公看著章鳴岳和藹溫暖的笑容,聽著他靜如止水的聲音,心中登時發毛,居然還有另一件事需要蘭千陣入京,那得是何等要事?
蘭子義笑問道:
“不知章首輔聽說了何事啊?”
章鳴岳道:
“我聽坊間傳言,鴻臚寺里草原室韋部落質子鐵木辛哥無故被抓又被放,搞得莫名其妙,細細一究竟有人說那鐵木辛哥便是謀殺欽差的兇手,真是可笑。”
蘭子義與魚公公聽了這話心里都罵開了,魚公公臉上手上雖無動作,但靴子里的十個腳趾頭已經被踩得咯吱作響,蘭子義則在心里罵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你章鳴岳今天便知,這你還該說是聽說?你從哪里聽說?”
章鳴岳轉臉問魚公公道:
“魚公公,那位御馬監的公公可是您的兒啊,您聽到這消息就沒有反應?”
蘭子義聞言搶先一步說道:
“欽差被害,天理難容,可這不是讓無辜之人平白蒙冤的借口。”
章鳴岳笑著捋了捋胡子,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