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所指的并非太子,太子問話時皇上不耐煩的搖搖頭,揮手示意太子讓開。太子見狀拱手低頭默默讓到一邊,隱約間似能聽到抽泣聲,蘭子義站的地方巧,恰能偷看到太子眼角的淚水。值此朝會,身為太子卻被父皇當眾嫌棄,也難怪太子在這個年齡還要哭。
太子讓開后德王趾高氣昂的應到前面去,瞧他那變臉的速度,蘭子義真在懷疑德王是不是根本體會不到作為人的廉恥和其他感情。
皇上指到德王又看到德王,終于點了點頭滿意的將手放下。皇上的安排殿中人全都看見了,諸大臣扼腕嘆息之余紛紛抗言拒不領旨,章鳴岳帶頭說道:
“皇上!此事不合禮法,臣請皇上收回成命。”
站在臺上的隆公公望著已經鼎沸的殿中輕輕嘆了口氣,然后他把目光投向魚公公。魚公公裝作沒看見,看著殿外本不打算理睬殿里的一這團亂,但稍加思考之后魚公公還是決定開口為德王說兩句,畢竟這是皇上點頭的事情,而且蘭子義那邊也沒為他打通太子的門路,他還得先傍在德王這邊。
于是魚公公開口說道:
“都是皇上的兒,哪用分得那么仔細,我看諸位大人們也是小題大做了。”
魚公公開口時臺下眾臣還在吵嚷,他說得聲音又小,明顯是想應付兩句算了。可已經已經紅了眼的大人們現在正找人吵架呢,哪會容下別人異議?對這些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而言,禮法綱常乃是高過天的大事,直言犯諫是可以豁出命去的,朝堂就是他們的戰場,在這片戰場上他們只有贏和死兩條出路,他們決不容忍失敗。
御史臺楊脂聽聞魚公公所言當即跳出來說道:
“自古亂嫡庶都是皇朝大忌,歷朝歷代無尊卑者無不國亂家亡,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成小題大作了?公公今天可要說個明白!“
魚公公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他就像打個哈哈應付一下皇上了事,誰知這些個讀書人認死理,咬住就松口。魚公公本就因為昨天亂民圍攻蘭子義的事情惱怒,剛剛又被章鳴岳拿欽差的事情出來惡心,這會又被人楊脂嗆聲,心中那口無名火早就燒了三千丈高。只見魚公公怒目圓睜,對著臺下罵道:
“皇上都指明了的事情你們還要爭,抗旨你們還有理了?皇上血脈本就單薄,你們還要打壓德王,你們是想干什么?不就是出去巡個街嗎,哪里來的以下犯上?廷杖就在臺城衛衙門里放著呢,要不要我替皇上請來跟你們談?!”
眾臣一聽要請廷杖,火氣更甚,吵鬧更兇,完全就是不怕死的樣子,魚公公這一罵不似冷水滅火,反倒像是滾油澆上了火焰山,滋啦啦地殿中全炸開了。
章鳴岳是明白人,他剛才見魚公公小聲說便知魚公公不想往進摻和,但這種場合他沒法控制身后其他人,現在魚公公下場加入亂斗,這場面可就精彩了。為了不進一步刺激魚公公惹出有真刀子的臺城衛,章鳴岳轉向隆公公高聲說道:
“隆公公,皇上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理應以江山社稷為重,不可因一己喜好壞掉綱常!國有儲君,便應由儲君巡撫百姓,若要遍及天下可委欽差出巡,藩王撫民乃是奪嫡,此事萬萬不可!”
魚公公被攪入大臣們的論戰后隆公公這邊的壓力立刻大減,聽聞章鳴岳請命,隆公公道:
“首輔大人,皇上沒有奪嫡的意思,讓德王出去也是魚老哥那話,太子兄弟太單薄了。讓德王出去為太子分擔一二。京城一邊就有四十里,方圓千里太子一人巡視能巡多少地方?只巡一處皇恩何以遍及天下?皇上的意思首輔大人也看到了,章首輔若真想抗旨那就干脆不要搞什么巡城撫民的事了,國庫空虛正好可以把錢省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