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長嘆一聲悠悠說道:
“軍功不重要,調虎離山才重要,章鳴岳不在乎讓給我那點軍功,他只是想讓我離開京城。”
仇文若接著蘭子義的話說道:
“不錯,按照代公剛才所說,李澄海肯定要被流放嶺南,連帶著羅應民也得完蛋,這兩人雖然都心術不正,但沒了他們朝中也就沒人再能制衡章鳴岳,內廷兩位公公雖然掌握著臺城衛和司禮監,可說到底他們并不能直接干預外朝政務,現在對章鳴岳而言唯一還能礙著他手腳的就只剩下衛侯這個散官了,若連衛侯他都調出京城,哪怕只有個把月的時間,朝廷都能徹底變天,到時候就算衛侯你回來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呼延浩聽了這么多這時也明白了過來,他問道:
“眼看章鳴岳就要只手遮天,難道皇上就不管管?”
仇孝直聞言冷笑道:
“皇上能把那口氣吊到現在已經是老天保佑,他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妖賊犯境那次,再加上中秋這次,章鳴岳連續逼宮,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而皇上卻對他不聞不問,只是今天在勤政殿里對他略作敲打,折他的面子,這哪里有要管他的意思?”
仇孝直的語氣惹來了蘭千陣的注意,卻沒有惹來蘭千陣的不滿,蘭千陣只是嘆道:
“這么一份軍功章鳴岳居然就讓出來便宜我兒,也正是夠下血本。”
仇文若聞言拱手應道:
“代公,軍人搏命是為軍功,可文臣不用,章首輔若能徹底執朝廷之牛耳,他有何必在乎賞您一點軍功呢?您和衛侯搏命掙下來的那點軍功,是多是少不終究都是由人家來定么?”
蘭千陣聽著仇文若的話,無力的垂下頭去,其實不僅是蘭千陣,在座的這些武將們都被仇文若的話戳了心,他們拼上性命為朝廷爭來榮光,在文臣那里也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東西,而他們這些武人卻對此種現狀無能為力。
被仇文若戳破心中幻想的蘭千陣太息數聲,然后他疲憊的抬起頭來笑對自己兒子道:
“子義,甲胄我還是自己帶回去吧,你有自己新裝,用不著穿我那件舊衣。”
蘭子義知道自己父親心中疲憊,他好歹也是經歷過戰陣的人,他能體會到自己父親心中那份無奈的苦楚,就連蘭千陣心里榮譽被敲碎的聲音他也聽得清脆。于是蘭子義斂容起身,恭恭敬敬的對自己的父親拱手作揖,蘭千陣則朝他擺擺手算是回應。
蘭千陣對蘭子義說完后強行打起精神來,他朝仇家父子拱手道:
“在下邊野莽夫,愚鈍至極中了章鳴岳奸計,將吾兒置于險境。幸得先生指點在下才能懸崖勒馬,我父子當如何運作才能破掉章鳴岳射下的圈套?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千陣在此謝過!”
仇孝直與仇文若見蘭千陣拱手,趕忙起身作揖,兩邊敘禮過后仇家父子重新入座,仇孝直率先開口道:
“代公與衛侯真是海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都能不顧面子知錯就改,仇某佩服。其實只要識破了章鳴岳的手段,后面事情并不難辦,對代公和衛侯而言可以說只需舉手之勞。”
蘭千陣被仇孝直勾得傾身問道:
“先生有何妙計?”
仇孝直笑道: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呼延浩問道:
“此話怎講?”
仇文若接過自己父親的話說道:
“章鳴岳拿戚榮勛做餌,換來衛侯上鉤,代公只需把戚榮勛拱到前面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