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三位大人并不明白蘭子義怎么突然扯到平亂的事情上,王祥就問道:
“代公平亂,朝廷已然給了厚賞,衛侯再提此事莫非是想要我們再向朝廷請功?“
蘭子義給自己茶碗里添滿水,他笑道:
“我家又不是要飯的,哪有那么貪得無厭?我提這件事只是想提醒三位大人,如何才能防患于未然,不使京城再出此亂。“
王祥聞言先是詫異,然后點頭道:
“老夫當日隨侍太子卻未能遏止亂象,老夫有罪,有罪。“
蘭子義也不知道王祥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反正蘭子義把話題引到中秋的事情上可不是為了讓王祥謝罪的,所以當聽到王祥的話后蘭子義只能尷尬的笑笑然后看向仇家父子。
仇孝直當然看得懂蘭子義的意思,他立刻說道:
“當日眾臣皆隨侍太子,要按王中堂的說法滿朝大臣全都有罪了,衛侯不是這個意思。”
王祥聽到仇孝直的話稍稍抖動了自己的眉梢,他問道:
“書老夫糊涂,如果衛侯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仇孝直道:
“除惡務盡,衛侯關心的是大正的長治久安和天下太平。”
王祥說道:
“我以為首惡已然除去,當日教唆太子巡街,又聯合流民作亂的李澄海已經被流放嶺南,朝中再無作亂之人,衛侯和你這位白衣的想法根本就是錯的。”
蘭子義聽出了王祥的弦外之音,王祥不打算深究此事,但蘭子義不可能打住,而且他已經厭惡了這種云里霧里的說鬼話行為,于是他孤注一擲地挑明事情說道:
“首惡雖除但禍源仍在,皇上對今年中秋慶典寄予厚望,但太子卻令皇上失望。京城首善之區卻有流民做亂五日,店面街道損毀無數。況且太子軟弱,今次他會聽信李澄海的讒言,下次他便會聽信其他人的讒言,太子失職如此必得向朝廷進諫才行。”
蘭子義說得這么明白,這下任誰也都能聽懂了,吳學仁最先開口,他道:
“衛侯,你這那是進諫?你這分明是想廢掉太子!太子國之儲君,素無失德,豈是你說廢就廢的?這種狗屁話要做你自己去做,我不做!”
說著吳學仁便從座上站起,與此同時王祥也發話了,他道:
“世人皆有一死,區別只是死的好看不好看而已。混到我這位置上其實也就沒什么可再貪圖的了,說來說去也就圖個清名。可混到這個位置上的又有幾人能得善終?晚節不保才是常事,我也難逃這宿命。衛侯,老夫一把年紀了,沒那么厚的臉皮留在這里聽你個孩子吆五喝六,老夫告辭了!”
說罷王祥也從座上起來,坐在最后的李承也跟著一并起身。
這下可麻煩了,蘭子義哪里想得到自己說錯一句話就能把三人全部逼走,這下別說讓他們彈劾太子了,就是讓他們上書擁立德王做皇太弟都難。但現在蘭子義又不方便出面挽留,眼看三位大人即將邁出門檻,蘭子義無計可施時仇文若發話了,只聽他道:
“太子無罪,這一點衛侯清楚地很,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衛侯絕不可能親自上書彈劾。”
吳學仁被仇文若的話逗樂了,他停住腳步轉頭冷笑道:
“你這窮秀才,長不長腦子?你家衛侯都不愿意上書彈劾太子我便愿意去彈劾?這是什么笑話?”
王祥也說道:
“老夫已經說過了,官到晚年難得善終,我自知不得好死,就不要再讓我拖累太子了。”
仇文若點頭笑道:
“己不所好,勿施于人。衛侯自己都不愿上書自然也不會強迫諸位上書,找死的事情沒人會做。”
蘭子義聽到仇文若這么說輕聲咋舌,到頭來他還是沒法逼著這三人彈劾太子。不過退步總比把三人逼走的強,要是這三人徹底破罐子破摔走了甚至去投靠章鳴岳,那他蘭子義可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