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家餐廳留有自己的號碼,但會因此被詢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他在那里,只是、”諾德沒把那句話說完,“很抱歉對你們造成的困擾。”
“不,不會。只是因為那位先生希望我們將您的號碼告知他。”電話對面的聲音頓了一下,壓低了些,“需要替您聯絡警察嗎”
稍微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那位五條先生看起來那么可疑嗎他還以為對方在熱情而浪漫的意大利人之中會格外受歡迎。
“沒事的,請當他是一位普通的客人吧。我想他來幾次就會走的。”諾德柔聲說。
信標在零點過一刻離開了那家餐廳。
大概是因為已經到了營業結束時間。
接著也許是打了出租車,向南,向西南,對了,那個方向的確有一家旅館。
諾德在片刻之后發現了自己的神游。
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指責五條悟的行為,也是因為他的確會做類似的事情。最了解的自己的人當然是自己,此刻對信標不由自主的關注也是最好的佐證。
雖然決定把那個信標帶在身上的人是五條悟。
就像現在,他一邊確認著附近是否有咒術師,一邊心情復雜地來到第三街轉角的餐廳。
餐廳的人正在進行閉店前的工作,大多是些后廚的工作。他見過幾次的一個侍應生正在點餐臺收拾東西,正好看到他,對他揮著手走過來。
“您好。”諾德不明所以地致意。
“晚上好,”年紀不大的少女眨眨眼,看上去很有活力,“那位先生剛走,我們這里是十二點關門。”
“我知道。”從他人的口中聽到五條悟被提起讓諾德有些窘迫,“他在這里給你們添麻煩了嗎我很抱歉。”
“不會不會,”少女擺著手,又指向餐廳的一角,“說起來,那位先生給您的花留在這里了”
諾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的確是花,淺橙色的香檳玫瑰。大概是九十九朵的大花束,拿著的話多半需要抱在懷里,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夸張。
“原本那位先生想讓我轉交給你,我當時沒怎么想就答應了,剛才還被主廚罵了,”侍應生少女抱歉地對他吐舌頭,“我只是覺得丟掉也很可惜,畢竟是那么好的花,沒有考慮你的心情。抱歉抱歉,真的抱歉。”
說完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所以您確實不打算收下”少女試著問他。
也許在這個年紀的女孩看來,拿著昂貴的花束、預約燭光晚餐,整晚整晚地等待對方的赴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你剛才的話會讓你再被主廚責罵的。”諾德好笑地說。
“啊”少女一下捂住嘴。
花束靜靜地躺在卡座上。
“我的確不想收下。”諾德輕聲說。
他和餐廳的侍應生并不那么熟悉,畢竟他一周前剛剛搬到這個城市,所以與其說那是傾訴,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但你說得也很對,是很好的花,總讓人覺得不應該丟進垃圾桶。”諾德拿起那束花巨大的花束張揚地讓人有些不安,“送出對方并不想接受,但也不適合丟棄的禮物,不覺得是一種負擔嗎”
“是嗎”侍應生少女拾起落在椅子上的幾片花瓣,“我覺得收到花總歸是開心的事情啊。”
諾德輕輕搖頭,“我覺得很困擾,”他說,“那么,雖然有些冒昧,能拜托你代為收下嗎”
“啊”少女不明所以地出聲。
“轉贈的花束想必是不太合適,但是我無論如何不能收,也并不希望太過隨意地對待被精心準備的鮮花,”諾德輕聲說,試著遞出花束,“請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喜歡同性。但是如果它能裝點你的房間,帶給你馨香和幾天的好心情,那么我和這束花都會很高興。”
想了想,他又補充。
“當然,如果你覺得冒犯、”
“怎么會”年輕的女孩子一下子笑起來,高高興興地接過那束花,“雖然真的好奇怪,但是謝謝啦我第一次收到花。我確實很想要,這樣的花束簡直像是在電影里才能見到您是發現了嗎謝謝。”
“不客氣,我也很感謝你讓我擺脫了進退兩難的處境。”諾德微笑地說,“你是一位善良可愛的女孩,將來會有你所愛的人送你花的。那會是更令人高興的事情。”
一個街區之外,距離一千米以上,某棟大廈樓頂。
折回旅館,放下信標,又溜出門暗中觀察的最強咒術師,正不大高興地坐在樓頂欄桿上,無人知曉地嘆了口氣。
“我好酸。”五條悟嘟嚷地說。</p>